第5章 莲花楼记事3（1/1）

“二小姐尸身被烧，夫人回来发了很大的火，把这些人都带走。”

李莲花刚提醒方多病凶手为了毁灭证据肯定会破坏玉秋霜的尸体，玉城的护卫就来地牢提人，顺便证实了他的话。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被押着往前走，有方多病在这群人一个都不会有事，毕竟背靠天机山庄。然后就是李莲花的高光时刻了。

所以这会就像网游里面走剧情，她只要跟着大部队不作死，生命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地牢应该是在外院，离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不近，叶敏就垂着头盯着前一个人的脚走，一边神游。

在玉秋霜的案件中李莲花简直算无遗策，她就不需要掺和一脚了。这一段好像是死了很多玉城的护卫，被以护卫不当的理由要求自尽了。

如果玉红烛都已经知道玉秋霜之死有猫腻还要逼死护卫，那她也无能为力了。她在心狠手辣的玉红烛面前恐怕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干预她的想法实在是无稽之谈。只能期望玉红烛为了妹妹死亡真相能够稍微控制脾气吧。

诶，封建社会果然是吃人的。

这会叶敏其实对死人并无多大实感，她想起鲁迅的狂人日记，小小的玩个梗而已。

生在红旗下，她活了十几年除了看电视都没见过一个死人，救人也不过是因为读过书。

昨天晚上虽然犯蠢，但是好歹现在旺福平平安安的被带着一起吃牢饭，结果还是好的。等玉城案结束被送回方家，应该也能安然到老了。

只是和她一同有这种奇遇的乔治他们也不知道在哪，是不是在同一个世界也未可知…

诶。

诶，这几天叹气比她这辈子都多。

“你走路慢吞吞的不会是想跑吧！”

叶敏被后面的人猛的拱一下，猝不及防差点摔个狗啃泥，她们这会走的是青石板。

她看向身后的人，不是玉城护卫。她不想过会和方多病他们一起出风头，刻意保持一段距离，此刻正走在中间。押送的护卫们是围成一个圈把他们所有人框在里面。

找茬的是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相。

叶敏寻思，她走个神也能中枪，况且他们现在都是阶下囚，过会到玉红烛面前还得靠方多病保住小命，你抖什么威风呢？

“你可闭嘴吧！尖嘴猴腮长得不如人意就算了，这玉城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神探了？”叶敏没咂摸出这家伙怎么想的，可能是属螃蟹的吧，就喜欢拖后腿。

不过她可不喜欢吃闷亏，见护卫也不想管他们这口舌之争，干脆一边走一边骂回去。

“你这复杂的五官都遮不住你简单的脑子，下次还是戴面具吧，把你可薄可厚可有可无的脸皮也遮一遮，实在是有碍观瞻。不过我想你平时也知道这点，才会不照镜子。所以不知道自己头上有几根葱，在这瞎装蒜呢！”

骂完爽了，叶敏挤到前面找李莲花。还是有点怕那家伙恼羞成怒动手的，毕竟三脚猫的功夫她也打不过。

溜了溜了，找大腿去。

原本计划好让李莲花和方多病自己去查案，等陪他们走完查案前流程，她就在地牢里面睡大觉，等捞捞。

现在牢里有不稳定因素，她这个柔弱可怜的小娇花，还是待在他们俩旁边当个花瓶吧。

嗯，认知清晰。弱小，无助，且废物…

“叶公子这张嘴还真是……直率。”李莲花凑近低声调侃她，却还是一副温和无辜样。

叶敏不说话，就是这么双标。

大腿嘛，是该有些个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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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敏走过这一路也没忽略玉城的这些雕阑画栋，廊檐上竟然都装饰了明珠，花园里种的花树果树或许品种不出奇，但在北地昆仑山种出来，也必然糜资不菲。难怪许多人心动玉城的财富，这泼天富贵确实不是人间能想象到的。

“这空气中似有腥气？”方多病五感敏锐，率先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常。

“说不定是主人家在烧海鱼呢，那种东西腥气是很大……”

叶敏浑说一句，心却渐渐沉下来，不好的预感渐渐占据上风，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大概，那些护卫还是……死了吧……

路过玉城的演武台，一群丫鬟木着脸在洒扫，隐隐还看见红色的血痕，那些人却像习以为常一样，提水来冲洗，用扫帚扫，用棉布擦。

可是那血像是擦不掉一样。

可是那血是擦不掉的。

“呕”

她一天没吃饭，肚子里没有东西，却好像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都吐出来一样。

她想起那句“封建礼教是吃人的”。

它不仅要人性命，它还要人无知无觉无思无想。它教人失去斗志，失去理想，失去共情。它让生命成为财产，它让活着只为了，活着……在这一刻，才懂了前辈们努力的意义。

曾经所有知晓剧情的傲慢被鲜血杀死。曾经天地远大身如浮萍无根可系的叶敏，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真实的触感。

李莲花默默侧身挡住眼睛红的像兔子的叶敏，平静的和玉红烛对峙。

他不再是谁都不原谅的李相夷，但依旧不曾忘记那颗最宝贵的同理心。

侠之大者，兼爱世人，这才是李相夷的魅力。

“玉城的护卫就是玉城家奴，我要杀，谁敢置喙？护主不利，连秋霜的尸身都看不好，我让他们自尽已经是体面了！”

叶敏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玉红烛嚣张跋扈，扬言对玉城的人生杀予夺。

在玉红烛迫于压力妥协让方多病接手查案，她居然平静的下来。一点都不像刚刚来时的连珠炮炸药包。

“走吧，只有一天时间查案。”她像游魂一样往前走，脚像是踩不到实地。

她好像听到方多病问：“小叶公子是不是有离魂症？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他知道我们要去何处找线索吗？”

李莲花的声音像从很远处飘过来：“走吧，带上她我们去冰室看看二小姐的尸身，再去小棉客栈探一探。”

“对啊！凶手费尽心机诉我们小棉客栈是第一现场，多做多错，肯定会有痕迹留下！”

然后叶敏就感觉身体一轻，被人提起来了。算了，无所谓，尊严不尊严的，她也不想挣扎。

但是下次应该让方多病别提脖领子，勒的慌。

等到小棉客栈李莲花方多病去找线索，叶敏自己找一个矮脚凳在大堂坐着，目光呆滞确实有几分像方多病说的离魂症。

但其实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时间李莲花和方多病讨论线索，叶敏发呆，画面相当和谐。

方多病：“所以碧窗鬼影就是把萤火虫封在双层的窗纸中，可那血脚印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的呢？”

已知，李相夷当初建立四顾门的初衷是为了厘清武林秩序，给普通百姓和小门派一个比较公平的生存环境。当时李相夷获得武林盟主又在朝廷那过了明路，以他天下第一的武功，能震慑那些随心所欲的武林人士。局面还是可以的。那最后为什么会被联手陷害栽在东海之战呢？

李相夷的境况有些像提出青苗法的王安石，或者南宋的岳飞。一个改革者，和环境不同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经过思修的洗礼都知道，相对健康的社会环境是靠法治和道德共同约束的。四顾门过于依赖李相夷，又没有明确的法度。是抓是放是关是杀全凭人的喜好，人性总是存在阴暗面的，任何权利的机关都有败坏的倾向，依靠人的情感判断一个理性的结果，只会得到驳论。

何况那些人……

肖紫矜阴暗卑怯嫉妒狂妄，云彼丘更是让这个江湖刑堂成为一个笑话。何谓自困十年啊？以高高在上的院长身份，住自己独门小院，时不时出来放风参加点什么督考？两个人劝石水那段更搞笑，受害人不在谁有资格原谅一个加害者？

叶敏更加怀疑，他们选择宽恕的理由是兄弟情义。其实何尝不是维持手中的权柄。处罚云彼丘难免泄露消息，便给了别人攻讦他们的理由，削弱他们的威信，分薄他们的权柄，所谓兄弟，大抵是利益共同体吧。

云彼丘说他不认识碧茶之毒，他说他不知道解药是假。可是李莲花说云彼丘善毒不善医，这其中真真假假也不知道能不能辩清楚……

所以百川院缺少明确的法度，做不到有法可依，更加倾向以个人喜欢作为判断依据，建立十几年仍然不是一个完善的机构。谁知道“江湖刑堂”，在别人眼中是不是以强权主持自己正义的江湖一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