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莲花楼记事1（1/1）

家人们谁懂啊，李莲花他是真释然我是真憋屈啊。咱就是说要不然我给你写个名单，你先起来把他们嘎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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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最快的剑，是李相夷的少师。

十年间有许多人跳出来认领天下第一的名号，他们或真或假。有沽名钓誉之徒叫嚣着李相夷也欠他一命。也有真材实料的江湖侠士感叹生不逢时，未能与李相夷一战，若李相夷和他联手，金鸳盟也不过尔尔。

当然！这个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些都不过是扯着李相夷的虎皮，给自己抬身份而已。

李相夷消失的第十年，依旧是天下武林心中的武道巅峰。是哪怕东海一战生死不知，仍然无可动摇的天下第一。

是一张最好用的，虎皮。

也只能是一张不会说话的虎皮……

叶敏再醒来时，仍然觉得脑中酸胀无比。对着脑袋来两下还是昏昏沉沉的。

印象中她被校长室电视机拉进去之后，没有看见先进来没多久的两人。

像是进入一个奇怪诡谲的空间，光怪陆离。在这里，物理上的大小没有意义，空间上的壁垒似远似近。意识似睡似醒。

灵魂在其中不断被挤压扭曲，睁眼目不能视，张嘴口不能言，又好像看遍江川河海，人生喜怒。

鲜衣怒马李相夷，闲庭散步李莲花，心高气傲小纸巾，坦荡魔君笛飞声，侠肝义胆方多病，多情自误角丽谯……立地解散的正派，相守十年的魔教……

她看见一部电视剧，也看见了江湖。

正道人士心比天高恨不得自比尧舜，却只敢背后使手段将剑神拉下神坛。

魔道反而坦坦荡荡争夺天下第一。

一时间竟也分不清为何要区分这正魔之别？

百姓不曾因为这些正派有好日子过，武林也不曾因为他们荡涤清浊。

以维护武林正义作为武道初心的李相夷又未得一个好下场，日渐衰弱。怎么能让看见这些的人不心生怨愤？

md，真该死啊！

今日暗杀名单：单孤刀，肖紫矜，角丽谯，云比丘，狗皇帝……

“汪，汪汪，汪，汪汪…”有节奏的狗叫声渐渐靠近，引起叶敏的关注，她艰难撑开酸涩的眼皮。

是一只大黄狗。

这狗还怪有意思的，像是玩两人三足一样。“汪”一声就是动左前脚和左后脚，“汪”两声就是动右前脚和右后脚。

这个动作…很难评，总之不像狗。

大黄狗后面跟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哟，醒了啊，我与你把脉，这浑身瘀痕倒不要紧，喝下我的药十天半月也修养好了，只这脑后瘀血可能会于你记忆有碍。诊费五两，谢谢惠顾。”

四匹马拉两层楼，是李莲花。

叶敏挣扎着爬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这人还直接把她留在荒草地上 ，真不怜香惜玉！

算了谁让她现在一身乞丐装扮实在是有碍观瞻。

也根本分不清男女，尤其是前后一样平。

叶敏摇摇晃晃站起来才更加直观的发现，她的身份可能真是个乞丐。躺着的时候只能看见一身破布条一样的衣裳，站起来正好旁边那条河把她全身都照出来。

衣服跟布条一样一条条的挂在身上，头发起码半个月未曾清理，混合尘土沙砾，又油又邋遢，脸更是看不清模样。

叶敏刚刚看过以李莲花为主角的电视剧，自然知道他的五两诊费，多一分不收，少一分也不行。

不过这次李莲花恐怕要做亏本生意了。她这一身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事实上她摸遍全身也没有一分钱，哦不，一个铜子。

“李莲花！李神医！”叶敏追着走进莲花楼的李莲花，一边疼的龇牙咧嘴，又顾及身上太脏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捂着青紫的嘴角喊。

“哦？准备付诊金了？”李莲花挽起袖子，从屋内拿着一把水瓢出来给他的菜叶子浇水。

和记忆里的一样，他说话总是不慌不忙的，自有一派悠然自得的气度。

叶敏尴尬笑笑：“那啥，我只是暂时付不起。”越想越心虚，主要李莲花身中剧毒也不像有钱的样子，“我可以给你做工还债的。”

“就是你可不可以给我买一身衣服，我这……”叶敏示意她这一身破布条，虽然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未发育版。

初来乍到没办法只有这一身，但是一直穿着招摇过市就有点破防了。

“咳咳”李莲花沉默且咳嗽，心里开始编瞎话想着怎么送走这个麻烦。狐狸精发现人，他顺手一救，但他不需要带着另一个人掺合进来他的日子。

却不想被那个窘迫的身影激起了恻隐之心。大概是想起来和师兄相依为命的日子了吧，他不再需要朋友，但是终究没办法对过去的师兄狠心。

叶敏的心理活动也很丰富，她看过李莲花的日子，没钱，中毒，现在还倒贴钱给她药。

完蛋，越想越不是人，她居然不付诊金，还想让李莲花给她买衣服。更过分了…

呜呜呜…她真是丧尽天良…

可是她没有钱，还有不知道怎么受的伤，不抱李莲花的大腿她怕出门就被人砍啊！

“罢了，你行动不便，在这里等我，我与你买一身衣服来。”李莲花最终软下心肠。

她还是一个孩子，曾经他有师兄，现在给她一些庇护也未尝不可。

他就多事这一次吧。

此刻天色将晚，自莲花楼去集市还有一段路，他得速去速回，顺路买些肉回来做晚饭。回来的早正好让她趁着天光打理干净换上衣衫。

这么想着他便没有在集市上多作停留，问店家买了一身便宜耐磨的男装便往回走。路过肉摊又拎了两斤肉。

诶呀，今日出诊费没赚到还得买肉养着，下次可不行了。

当然，李莲花今日把脉看出小乞丐实为女裙钗。不过谁让男装比女装便宜十文呢。

省点是点，还要过日子的。

按李莲花的脚程，不能使用内力，赶回来时夕阳已在天空中留下余晖。

莲花楼的台阶下狐狸精和叶敏一左一右像是门神一样。狐狸精就乖乖的趴在另一边吐舌头。

叶敏身上疼干脆躺在地上，反正野外也没人看见。

她躺着看天上的云慢悠悠的飘过，她想说静看云卷云舒，披天席地效法自然，这生活怎么称不上自在呢？

但是身上的疼痛时刻让她紧绷神经，不敢动弹，深怕扯着伤口。那自在又像是嘴硬之谈，一身病痛追求什么自在不自在的。

她知道李莲花会回来，她看过他的故事，虽然那么片面，那么轻描淡写。

可是李莲花被东海浪潮冲上岸边，看着星空烈日变换时，听不见一声殷殷呼唤，曾经觉得孤独绝望过吗？

同行者不同心，“如果不是李门主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我们又怎么会中金鸳盟的计，损失这么多兄弟！”

被庇护者弃如敞敝，“什么神仙打架，那些江湖人成天争来争去，除了会祸害人，还会做什么？”

李相夷没有死在东海之战，但他死在了信仰颠覆众叛亲离之下。

“想什么呢？能自己洗吧，去洗干净吃晚饭。”

李莲花丢给叶敏那套男装，想起她浑身是伤微微偏了角度将衣服丢在台阶之上，拎着肉走进莲花楼。

叶敏撑着台阶艰难直起身，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看着李莲花的背影，她想，李相夷有自傲的资本，李莲花有救赎自己的理由……但是李相夷的人生该得到温暖的结尾，李莲花的人生也该有一个健康的起点。

好吧，现在的难题是怎么顶着这一身伤给自己洗刷干净。

叶敏抓着新衣服，朝小河边走过去。她有一处伤在膝弯，得曲着腿。于是看背影就是一脚深一脚浅，一脚一米六，一脚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

在叶敏和打结的头发做斗争的时候，狐狸精叼着一个布袋过来，打开是皂角和胰子。

“谢谢。”好聪明的修勾，但是它怎么像是在笑？

叶敏洗完又借着微弱的光翻看她原来那身衣服，确认又脏又烂什么都没有之后就挖个坑给它埋了。

因为没有工具只能用手，所以只挖了一个浅坑。埋完在上面覆好泥土踩实，叶敏对着河边拜三拜。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我为什么到这里来，也不记得你的前尘往事。为你在这水边立一座衣冠冢，只愿你来世顺遂。”说完再三拜，了却一桩心事，去寻李莲花了。

李莲花刀工甚好，每一块肉大小均匀肥瘦相间，但他五感渐失之后才学着做菜，因而做出的菜跟试验品一样，具有多样性和不稳定性。

因为不想吃奇怪味道的饭菜，叶敏主动接手了做饭这项任务。她总感觉她曾经是会做饭的，但又没有具体做饭的印象，奇也怪哉。

李莲花听到叶敏说会做饭，从善如流的把他师父那本食谱递给她，但那眼神饶有兴味。

叶敏不怕，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李莲花八百个心眼子又如何，反正她没有坏心思。

有人下厨，李莲花就得了空喝喝茶看看他的医书，顺便说两句真真假假的话。

叶敏不管，高深的意思她听不懂，只当字面意思听。

“我此行往北走，多有艰险，你可有去处？”

“我是一个没有前尘的人，哪里有落脚的地方。”叶敏照着菜谱说的加入三分盐，“承蒙李神医的救助，给你跑腿做饭，平了诊金，也得片瓦遮身，已经是很好的了。”

不知道他信不信，但这也是一部分真心话。进门时叶敏察觉膝盖上残留了河边的湿泥，也知道李莲花看见了。他说这话不知道有没有试探的意思。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晚饭是糖醋排骨和小炒青菜加上饭。叶敏吃的很香，她实在饿了，但看李莲花波澜不惊的样子，想起他如今可能已经没有了味觉，心中又像是压着什么，高兴不起来了。

他已经尝不出味道，却还是照着食谱认认真真一个个步骤做好饭，是心中苦闷追忆和师父相伴的日子，还是真的放下从此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呢？

她已见过李相夷的一生，却还是不懂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