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谎言”（1/1）

这天夜里，高明曜怎么都睡不着觉，老是想起叫贝儿的红发女人，同时感到怜悯和需要。

他突然渴望爱她、帮助她和保护她。被失眠和狂热弄得疲惫不堪时，他决定次日早晨就和王建业直说，自己想要解救她，想要把她从红房子的控制下解救出来。

可第二天一早，王建业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踩在一块石头上洗脸时，听了他的话，直接笑得流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单纯了......哈哈哈......你，你是怎么了，该不会告诉我说，你喜欢上她了吧。”

“不是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高明曜心里堵的难受，转身坐到另一块石头上，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贝儿自述的经历。

不成想，王建业听完，不仅没有心生怜悯，反而笑得更欢了，“不是......你，怎么能相信她说的话呢？她是什么人，你也太轻信人了吧，哈哈哈......”

“这还能说谎吗？”

“她当然能说谎了。谎言嘛，嘴巴一张一闭的事儿。”

“她为什么要说谎？”

“我哪知道。”王建业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关于她，我确实听到过完全不一样的说法。她的父母确实是混血，她当然也是，否则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么惨的下场。 在这里，拥有纯粹血统的女人，是不可以被随意卖进红房子的。

这一点她倒是没说谎，可后面的就......”

“就怎么？”高明曜弯下腰，用两个胳膊肘撑住膝盖，平静地等待接下来的内容。

“当初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红房子里了。所以也没有亲眼所见，都是旁人跟我说起的。旁人都说，她是一个很污秽的人，对自己的亲生爸爸有非分之想，还时常搔首弄姿，做一些勾引行为。她的妈妈忍无可忍，在一怒之下，打算一家人同归于尽。好巧不巧，最后唯独她活了下来，捡回了一条命。”

“那之后的火灾，难道......”

“那场烧毁了她的家，和邻居家的大火，我听说是她妈妈在报复她，想烧死她呢。据说，那天晚上第一个发现失火的孩子，看到火光中，她妈妈正以一种虚幻的状态，在其中飘来飘去。”

“你也是听说的......”高明曜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辩驳道，“王尔德在《自深深处》里写过一句话：‘痛苦与欢乐不同，它不戴面具。’ 我......其实能感觉到，她那种......痛苦......”

“你这么一说，也有几分道理。”王建业坦然承认，“我确实也只是听说的，嗯......你如果真的对她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谢谢你。”

“这不算什么，我的纯情朋友。”王建业笑嘻嘻地说道，随即又唱起了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高明曜看着他挤眉弄眼的唱歌，刚开始还被逗乐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那是在揶揄调侃自己，于是果断反击：“你对着我唱什么啊，我又不可能和你‘基情四射’，你去找老鸨唱好了，你爱唱，她爱听......”

王建业也不生气，只哈哈的笑着。

·

刚刚吃罢早饭，高明曜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王建业出去打听，贝儿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王建业出去打听了一圈儿，并没有什么收获。不知道是不是贝儿一个妓女，在这里太不显眼了，还是有人故意抹去了真相，所有人提及她当初的事情，说辞出奇的一致，且都只有只言片语。提及当初的一些细节，就连平时话最多的几个爱尔兰老太太，也完全说不上来一二。

这让他隐隐感到事情的不寻常。

他本来也想找老鸨问问呢，可是老鸨有事出去了，并不在红房子那里。

高明曜得知这些，一瞬间泄了气，心里乱糟糟的。

“全在你自己了，明曜。”王建业坐到椅子上，咕咚咚喝完了一大碗的水，“就看你是相信她，还是相信其余的人了。只有一点，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非常可怜，你......要知道，这世界上苦命的人很多，很多很多，多到你根本解救不完，也帮不完......”

这话听着实在耳熟。想当初，面对赵觉醒无休无止地救助、投喂流浪动物，高明曜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赵觉醒回答说：“无所谓啦，做一点是一点，能稍微让它们好过一点就值了。”

现在他想说赵觉醒的那句话，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勇气，“无所谓”三个字，放在这个场景里太过沉重了。红房子里那些幽灵一样的女人，比那些流浪动物，苦难的多......

这世界，怎么总是这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