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红衣女人和纸钱（1/1）

原来这小姐姐每天零点到四点直播，郭冬野默默记住了，顺手点了个关注。

然而，他还要继续独自面对剩下的一个小时。没有小姐姐的时光好煎熬，好痛苦，郭冬野好想念小姐姐。毕竟当他看到小姐姐时，他能感觉到有人在陪着他，这使他不再恐惧。

郭冬野又翻起了形形色色的直播间，希望再找个直播消磨这一小时。

不过，直播间里美女虽多，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刚才那位爱读书的御姐小姐姐让郭冬野心安。唉，可是没办法，小姐姐从零点开始直播，现在已经四点了，女孩子都是要睡美容觉的。

小姐姐下播，恐惧又重新袭上心头。郭冬野想起自己看到的场景，又开始全身战栗。他又开始拼命寻找新的直播间，最后找到了一个刚刚开播的带货美女。

这个美女好骚啊，郭冬野听着女主播发嗲的声音默默吐槽。

她卖的东西基本都是9.9一件的衬衫或者1块钱一条的花围巾。郭冬野肯定不会买，他只是壮壮胆。他默默看着里面热情洋溢的美女主播，内心充满了绝望：自己这一夜无眠！难道未来的12天都要这样昼伏夜出，作息颠倒吗？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郭冬野知道是工作人员上岗了。他也拿起手机，开始给自己叫早餐外卖。虽然昨晚吃了烧烤，但是这样折腾了一宿，现在饥肠辘辘。

下单后，他长舒一口气，接着躺倒在床上，想着煎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还有最后一晚，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笃笃笃…”当大白小姐姐的敲门声响起，他猛然醒来，发现自己刚刚又睡着了。

“36.3度，没有不舒服对吧？”

不等郭冬野回答，大白小姐姐自顾自地就走了。

郭冬野目瞪口呆，看来这大白小姐姐是急着回去看韩剧？

不过这与他无关，毕竟他也乐得自在。他顺手提起了门口凳子上的外卖，准备回房间开饭。

他买的是两个荠菜包子和一碗皮蛋瘦肉粥，边吃边刷微信群，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唉，十一点才吃早饭，这日子过得可真是个滋味。郭冬野叹了口气。

大群仍然在聊酒店的话题，六人行早就恢复了往日水群的状态。柳子东的第一条消息是早上六点半发送的，看来这麻杆的作息已经调整过来了。其他人都是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

郭冬野吃过饭，继续补觉。

整个白天都没做过梦，他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看点什么外卖，顺便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了。

“再这么下去不行啊，吃了睡睡了吃，昼伏夜出，真成猪了。更何况还得上网课呢！”郭冬野一边点外卖一边嘀咕着。

“这会吃什么呢？唉，怎么这么快就不知道吃什么了？”不知道吃什么的他苦恼了起来，最后锁定了一个主打小碗菜的商家。

付款之后，他继续看六人行的群消息。

刚回国的新鲜劲儿过后，群里已经没有几百条消息了，一下午也就五六十条。柳子东仍然时不时地发链接，武冠轩和左初在讨论一些稀奇古怪的哲学话题。这俩人都很喜欢哲学，总能一起聊个没完。

秦百川和叶瑞雪虽然看得不太懂，但也时不时接几句茬。

“郭冬野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说话？”柳子东期间还说过这么一句话，时间大概是下午两点。

郭冬野其实很想告诉他们自己的见闻，但是他看了看光线逐渐暗淡的房间，突然就心生恐惧。

算了，还是不告诉他们了，说不定告诉了他们，自己反倒惹麻烦。郭冬野暗想。

“对了柳子东，你那个链接我昨晚看了。”秦百川突然在群里拍了拍柳子东，说道：“那个新闻是假的啊，我都找到完整视频了。确实是一个手游的创意广告，叫轩辕传奇。”

郭冬野想：这帮家伙居然还在纠结这个视频的真假，殊不知他们的队友都快没命了。

柳子东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郭冬野点开了，听到他在语音中幽幽地说：“你怎么肯定是游戏广告，就一定是假的？”

郭冬野心中一个炸雷，他愣了半天没说话。

“笃笃笃！”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郭冬野吓了一跳，他战战兢兢地盯着门口，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开门！量体温！”

郭冬野这时才回过神来，想起确实又到了量体温的时间，他就像遇到救星一般，飞跑着开门。

这回体温是36.2度，小姐姐连是否有不舒服都懒得问了，在本子上记下温度后直接就走了。

小姐姐走后，郭冬野恋恋不舍地关上了门。他现在异常渴望能够呼吸一些人气，不然孤身一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早晚会憋疯。

外卖平台显示骑手刚刚在店里取货，送到酒店还得等一段时间。

郭冬野又打开了微信，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回柳子东的消息，就想了想，说：“我时差好像还没倒回来。”

“郭冬野你怎么这么慢啊，我们几个都倒回来了。”柳子东嘲笑道。

“郭子你今天几点睡的？”叶瑞雪也戏谑着问。

“五点，酒店白班上岗了我才睡。”郭冬野叹了口气。

由于是饭点，大家都在订外卖。外面脚步声一直是此起彼伏的，郭冬野反倒不再害怕了。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知道是外卖送到了，但是也没着急，而是又和大家聊了一会儿。

商家可能也知道是送给检测酒店的外卖，包装格外严实。等郭冬野开门拿起外卖时，包装袋上湿漉漉的，消毒水气味格外刺鼻。

郭冬野随手在“六人行”群里吐槽：“这酒店的消毒水一天喷八百遍，我的外卖包装袋上都是。”

叶瑞雪说：“这是给你消毒，让你健康。”

武冠轩也说：“是的，郭冬野，你有毒，让圣光净化你。”

“妈的，你们俩是不是有奸情？怎么一唱一和的？”郭冬野忍不住想继续吐槽。

武冠轩急忙反驳：“郭子你别乱说，我们俩可都是有夫之妇，啊不，有妇之夫，啊不对，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

郭冬野正想着该骂点什么，秦百川发了一条语音：“瑞雪，你和孟若兰怎么样了？”

孟若兰是叶瑞雪的男朋友，两个人是网上认识的，所以六个人谁也没见过孟若兰其人，只知道是个在意大利读硕士的三十岁老男人。

以前在聚餐的时候大家问过叶瑞雪，她只说是在小红书上交流考雅思的话题认识的，其他人连连惊呼这都能成为脱单方式。叶瑞雪还给大家看过孟若兰的小红书主页、朋友圈和一些两人的聊天记录，所以大家都知道孟若兰的这些信息是真实的。

“他最近挺忙的，这一周就和我说了一次话。”叶瑞雪说。

“再忙还能忍着几天不说话？你留心点，我看这家伙八成是有问题。”秦百川说。

“唉，可是他给我发了好多照片，都是最近去工地实习的。”语音消息中，叶瑞雪略显底气不足。

“反正网恋千万别当真，认真你就输了。”秦百川又劝了一句。

郭冬野看了他们一眼，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筷子拼命夹饭菜。他现在自顾不暇，真的没心思关心朋友的私事了。

因为思虑过重，饭菜都不怎么香了。郭冬野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吃完的。吃过饭后把外卖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就半躺到床上发呆。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给本就压抑的他又平添几分恐惧。

目光投向窗户时，他想起来窗帘还没拉，而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他走到窗前准备拉窗帘，又习惯性地向其他几栋楼看了一眼。

对面楼正对着他的那扇窗户里，有个身穿红色紧身吊带裙，梳着披肩发的女人正在盯着他看！

但是昨天郭冬野看向那栋楼的时候，明明记得那栋楼所以的窗户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开着灯，窗帘也不拉，明显是没有人啊。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也说不定。他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目光也不敢再看向那个女人，迅速拉上窗帘，回到床上翻看手机。

傍晚，灯光，空房间，女人，红衣服。这尼玛怎么看都像是鬼啊。

幸好，门外还时不时传来工作人员送外卖的脚步声。郭冬野安静地听着脚步声和敲门声，内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观察了一下放在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发现上面有一个红色的紧急报警按钮，只要按一下这个按钮就能够一键沟通到前台。他死死地盯着这个按钮好一会儿，脑海里演练了好几遍如果遇到危险就用最快的速度按这个键，呼叫酒店前台。

此时已经快十点了，郭冬野想了想，去洗了个澡，洗漱完毕后躺在了床上。自从昨天晚上遇到那群不知是真是假的大白之后，他再也不敢再接近深夜才洗澡了，也不敢再超过零点还在熬夜了。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希望自己能在零点前睡着。反正这是最后一晚了，最后一晚了！

手机上无论大群还是小群都安静了下来，房间里也寂静无声，郭冬野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但是越是寂静，他心跳反而越快。

那个“电视”声又响起了！

郭冬野努力安慰自己，这可能是排水管或者暖气管道的声音。可是这说辞是如此薄弱，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过水声！

唉，这尼玛是什么声音啊，不会是传说中的地狱之声吧？但是他现在可是在是三楼，三楼怎么会听到地狱之声，就算有，也应该是一楼先听到。

就这样躺了两小时，郭冬野还是没睡着。恐惧加肌肉酸痛，他又爬了起来，点了灯。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了，屋里一切如常，他又开始坐在床上四下张望。突然发现门口的地板上好像多了个什么东西！

奇怪，一直不记得门口有什么东西啊，自己也没有乱扔垃圾的习惯，不可能把垃圾扔在门口。

他轻轻起身，走到门口低头查看。

地上是一张小小的薄薄的灰白色圆片，中间还有一个小洞。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外面的垃圾飘进来了？他疑惑地想了半天。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身上冷汗直冒。

这他妈的应该是纸钱吧？

在至少十年前，每年七月半和清明，各个十字路口都会有人烧纸。郭冬野上学的时候，每次放学都会看到一路上一直在有人烧纸。那时候的纸钱还是用黄纸剪的，尽量模仿古代铜钱，圆形纸片中间剪一个正方形的孔，名副其实的“孔方兄”。后来国家提倡文明祭祀，城市里烧纸的现象渐渐少了，郭冬野就几乎再也没见过纸钱。没想到现在纸钱已经变成这样了。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今晚可能真的会死！

郭冬野颤栗着思考该如何解决这枚纸钱，扔出去不太靠谱，毕竟纸太轻，扔出去肯定飞不了太远，又落在门口，被门外的鬼看到了，盯上自己，自己难逃一劫。要是扔垃圾桶，它还留在自己屋中，半夜仍然会把鬼招来。要不……郭冬野看了一眼卫生间，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拿起外卖赠送的卫生纸，包住这枚纸钱，把它连同纸钱一起扔进马桶。至于为什么要用卫生纸包着纸钱撕，因为他害怕手沾上纸钱，依然会招来鬼，或者搞不好当手碰到纸钱时，他就直接变成鬼了。

熬过最后一晚就解脱了，可别在临走之前枉死了啊！

总之，郭冬野把纸钱和卫生纸一齐扔到马桶里，然后按下了冲水键。

至于扔了纸钱会不会引来报复，郭冬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留在这自己也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