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国了（1/1）

2021年3月，郭冬野和同学们坐着飞机从英国返回上海。

由于大瘟疫流行的原因，英国学校的课程几乎都是网课，留学生们的生活就成了宿舍—超市两点一线。他从9月入学起，在英国百无聊赖地逛了半年。

国外的瘟疫一直肆虐，不像国内已经基本稳定。在冬天，娱乐场所都是关闭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去处，夏天时倒是解封了一段时间，但是除了商场，夜店和餐厅，再没什么好玩的。

国外的食物既不好吃又单调，不像国内奶茶火锅琳琅满目。郭冬野等六人商量了一下，一起买了机票回国。

谁能想到，这趟旅行之后，他们的命运发生了彻底改变。

飞机落地后，按照海关方面的安排，乘客们排着队分成好几批办理入境登记和去往集中监测酒店。接机的大巴班次很少，而每次也只允许三十人上车。

轮到郭冬野时已是最后一班了，穿着纯白色防护服的海关人员也忙活了一上午，和乘客一样精疲力尽。郭冬野回头看了看，他们似乎是最后一波了。

“郭子！”郭冬野听到有人喊他，连忙回头看去，是一起回国的同学柳子东。

“居然就剩咱们俩了，武冠轩他们已经上车走了。”柳子东又高又瘦，一副眼镜架在他瘦长的脸上。他望着机场出口，一脸嫉妒。

这家伙是瘦子，却比胖子还怕挤，他肯定被挤得受不了了。郭冬野想。

不过，六个人的座位明明是挨着的，为什么不仅没被分到一批，中间还隔了那么多人？

“快上车吧，我都要困死了！”郭冬野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长途飞机本来就使人劳顿，再加上时差的缘故，他只想快点住进酒店，躺在酒店的柔软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刚刚在飞机上，趁着还在等待出舱的时候，看到了一大堆关于上海著名的闹鬼地点的介绍，怪瘆人的，还打算之后去探险一番。”柳子东又说。

“什么？灵异地点？在哪啊？有多可怕？”听到这，郭冬野来了精神。

柳子东吐槽起来：“别提了，我还没等看呢，催我下飞机了。”

郭冬野翻了个白眼：“好吧，我还以为你看到了什么惊悚新闻。”

“车来了，大家拿好自己的行李，有秩序地排队上车！”站在旁边的海关人员的声音响起。

“我的天哪，终于等到车了！”柳子东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

郭冬野也连忙把行李箱推到身前，跟着人流向出口走去。

大巴从浦东机场出发，飞快地开往市区。

因为上车的人太多了，郭冬野没能和柳子东坐到一起，又没有在车上玩手机的习惯，为了避免无聊，便开始观察窗外的景色。

上海的天灰蒙蒙的，不知是雾霾还是阴雨原因。公路两旁少有建筑，可能是因为还没进市区。

郭冬野回头看去，柳子东坐在车后排的位置，头靠在椅背，嘴巴大张着，睡得正香。

这麻杆儿心态不错啊，说睡着就睡着了。他边转回身边想。

郭冬野却不是个容易睡着的人，只好继续望着窗外。

这时似乎是进了市区了，周围楼房多了起来。

“速度还蛮快嘛！”他嘀咕了一句。上海虽然是直辖市，但是相比北京，面积小了很多。

这样的话，你穿梭于市区各地标之间，就不会感觉很远。

从去年年底开始，上海不再允许回国人员自选入住区域和酒店，于是入住酒店就像摸盲盒一样。

之前听别人说，上海的监测酒店分布很均匀，有在市中心的，还有在金山区，宝山区这种稍微偏远的区域的，还有在崇明岛的。

这些酒店环境也参差不齐，有的就是普通快捷酒店，有的卫生差，有的不准开空调，不准叫外卖……想到这，郭冬野默默祈祷自己的酒店能完美避开所有雷。

当然了，万一酒店不好也无所谓，上海地区实行江浙皖转运政策，即目的地为这些地区的人在上海接受三天酒店监测后，可以集中转运回自己的目的地继续监测11天。郭冬野家在宁波，是可以被转运的。

“咦？怎么还没到？”他突然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二点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边一直很堵。”坐在他旁边的中年谢顶大哥笑着说了一句。

“哦哦，唉，什么时候能到啊！”郭冬野感叹了一句。

突然，车停了，他看到旁边伫立着一家酒店。这家酒店看不出规格，牌匾也用布盖住了。

“大家等一下再下车，酒店要先给今天解除监测的人办理离店手续。”司机停车后，回头朝后面的乘客们喊了一句。

正兴高采烈准备下车的乘客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好悻悻地坐回座椅上等待。

又过了很长时间，司机挥手招呼大家下车。一车人迫不及待地排在车厢过道，陆续下了车。

郭冬野走进大堂后，接过酒店前台手中的入住确认书和缴费通知单，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你们这家酒店怎么回事，不营业的吗？”

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穿着深蓝色羽绒服的大妈，她被两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拦在门口，疑惑地朝里张望。

前台工作的一个全身包裹得像蚕宝宝的年轻姑娘朝门口走去，问道：“您好，这边已经是监测酒店了，请问您之前是有预订吗？”

“你们什么时候变成监测酒店的？可是我昨天才在网上预订的呀！”

变成监测酒店还能被预订？这真是个新闻。

郭冬野本来想继续看看她们的对话，但是看到旁边站着的穿着监测服的保安在盯着他，也不敢逗留，拿着监测通知单和缴费凭据就朝楼上走去。

他边上楼边看着通知单，上面有几条规则：

1. 入住时间一共14天，不能走出房间及接见访客。

2. 一天两次体温，可以外卖和快递，但是购买感冒退烧类药品需要向驻点医生报备。

3. 晚上0点到次日五点是工作人员休息时间，不会进行任何配送，也不会进行任何检查，所以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前两条我都理解，这第三条的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是什么鬼？”

由于瘟疫缘故，酒店现在不允许乘坐电梯，郭冬野只好自己将行李箱一层一层搬上楼。幸好酒店在三楼，不必搬太久，不然真的要累死。

进了房间后，他匆匆换上睡衣。这家酒店不提供三餐，他便拿手机点了外卖，又打开微信给父母发了报平安的消息，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因为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他头疼得厉害，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您好，量体温！”喊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他睁开眼睛，走过去开门。

测体温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大白小姐姐，她全副武装着，用体温枪在郭冬野头上点了一下：“35.7，有什么不舒服吗？”

郭冬野摇了摇头说没有，她拿笔在本子上登记了一下就走了。

郭冬野暗暗摇头，这体温枪真的不准，一个普通成年男子的温度一般不会低于36度，只有老年人才会出现35度的情况。更何况自己的基础体温从来没低于过36度。

他顺便看了一眼门口放外卖的凳子，发现之前叫的外卖已经被放在了凳子上，想必是睡着的时候酒店工作人员送来的。于是，他把外卖拿进房间，打开来准备大吃一顿。

外卖是沙拉脆皮鸡和一盒红苹果饮料。在英国食物匮乏太久了，对国内的任何食物都十分想念。

吃饱喝足，郭冬野又躺回到床上，准备继续被大白小姐姐打断的睡眠。

再次醒来已是23:35，他翻起了微信，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

一起回国的人建立的航班群里显示有235条新消息，他打开大概看了一下，里面都是关于各自的监测酒店环境的，有的人房间很宽敞，有的人房间特别小，床上用品都是脏兮兮的，在找酒店申诉，有的酒店不能点外卖，只能吃酒店配餐，每天100块，幸好伙食还可以……

“真贵。”郭冬野低声吐槽了一句，并想着，看来他这家酒店还算不错。

他关了回国航班群，打开了那个叫“六人行”的群。

这群是他们几个一起回国的同学建的，这六个人在英国上学的时候就是一个小圈子，英国封锁的时候，难耐寂寞的几人经常违背本国政府禁止跨家庭聚会的要求，偷偷跑到其中一个叫叶瑞雪的同学的公寓聚餐吃火锅。

这是六个人中唯一的妹子，她的公寓有一个非常宽敞的厨房，所以其他人没事就往她的公寓跑。

中国留学生似乎都非常爱吃火锅，大概是因为吃火锅很有气氛，准备步骤也简单。

“你们都在哪住啊？”提问的是秦百川。

“咱们应该都是黄浦的桔子吧？”左初回道。

柳子东说：“没，我和郭冬野就在杨浦的智选假日。”

他又问了一句：“郭子，你在哪个房间？我在405号。”

郭冬野说：“你在我楼上啊？我在308号房。”

柳子东说：“我的天，居然都不在一个楼层。”

武冠轩当时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只听得他操着大嗓门说道：“这可真是，咱们的飞机座位离得都不远，怎么最后没分到一个酒店？”

柳子东也发了一条语音：“真是的，就把我和郭子给隔开了。”

武冠轩接着发语音大骂：“没有，不止你们。老子和瑞雪被分到崇明来了，什么鸟不拉屎的地儿，周围五里地全是平房！”

说着，他发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他所住房间的窗户，窗外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平房群。

郭冬野随手在群里发了一句：“折腾了几个小时，进了酒店之后就睡到现在，这下睡不着了，怎么办啊？”

他的消息刚发出没多久，武冠轩就又发了一条语音：“唉，这时差太磨人了，我也睡了一下午，现在特别精神！”

这时柳子东在群里分享了一个链接，上面写着：“上海东方明珠灵异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