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迟到的告白（1/1）

表姐送她出门，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一番，让她沉下心来读书，初中课业繁重，不再像小学那般自在逍遥，还鼓励她去考市里的重点高中。

她连连点头应下，对表姐很是感激。

那些年不是大她两岁的表姐在她前头牵着她，在她对前途感到迷茫又无助的时候伸手拉她一把，她可能早就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学业。

虽然生活一地鸡毛、青春躁动不安，但是黑暗里总有一点点光芒指引着她前进。

还有正事要办，何淼淼也不敢多留，告别了表姐骑上自行车就往梁玉兰的制衣厂赶去。制衣厂离表姐家很近，出了村口的牌坊过条马路就到。

这么说来她那爹其实就是在她二姑眼皮底子下偷情，难怪上辈子会被她二姑撞破了奸情，再捅到她老奶那儿去。

真是活该，偷吃也不知道躲着点。

何淼淼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躲起来，等上班时间到了，工人们都打卡上班了才出来。

看门的大爷早不知道哪去了，诺大的工厂大门敞开，她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远处静静蹲守的人才从角落里现身，站在阳光里。

在二楼茶水间装了一杯热水，何淼淼径直走向四楼，在车间门口撞见了一个大妈，她便向人家问出了那个女人的所在。

大妈指了指正背对着门口卖力干活的一个红色身影。

何淼淼吸了一口气，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就冲过去，几秒钟后那杯滚烫的热水就浇到了那个名叫秋燕的女子身上。

她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扯着湿透的红色上衣，尖声喊到：“救命啊！救命啊！烫死我了！”

车间里一下炸开了锅，大妈们纷纷跑过来围观。

何淼淼露出狡黠的微笑，顿时影帝上身，“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小心绊倒了，快把衣服脱下来！”

她假装无辜地道歉，伸手就去解她的扣子，那秋燕虽然有所顾忌，但是慌乱间还是任由何淼淼扒下了衣服。

“哎呦烫成这样！别怕！涂点酱油就好了！”说着何淼淼不知道从哪拎出一罐酱油，拧开盖子就往她身上招呼！

还没来得及扯块布遮羞的陈秋燕又被黑乎乎的酱油浇了一身——

“你干什么呀——”

何淼淼也不装了，脸上露出瘆人的笑容，“好玩吗陈秋燕？！”

“你——你是谁！”

“你勾引男人的时候没有打探清楚就送把自己上门的吗？”

“你……你是他女儿？”陈秋燕的声音颤抖，双手不由得拢紧了披在身上的布料。

大妈们惊呼一声，开始议论起来。

“作孽哦，这小姑娘都比她小不了几岁，她竟然想给人当后妈去！”

“我呸！这种烂货也配！好好的人不当便去当狐狸精！”

“这是何师傅的女儿吗？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厉害！”

才二十来岁的陈秋燕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下就被气哭了。

“还有脸哭？要脸的话拜托你管住了你那下半身，别看见男人就往上凑。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当小三儿，你也看见了，我比你小不了几岁，但是论心眼嘛，你有八百个心眼都不够用！识相的就立马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滚出京海市，否则像今天这种事可少不了！”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要告你故意伤害！”她气急败坏地喊道，但是看热闹的大妈不为所动。

“干这种不要脸的事还要报警！”人群里一个正义的大妈嘲讽道。

“报啊，我支持你。我今年十三岁零九个月，你猜我可以进去蹲几天？”何淼淼嗤笑，一点没受她威胁，“哦！忘了你是个法盲，我未满十四周岁，批评教育！”

陈秋燕气得浑身发抖，作势便要抽她耳光，一旁的大妈眼疾手快钳住了她。

“打呀！往这儿打！打了就能进去局子里蹲七天，伙食费都省了！”她拍拍自己的脸，还伸着头往上凑。

打抱不平的大妈们纷纷发出嘲笑，这小妮子可以啊！气死人不偿命！

何淼淼看了一眼地上被酱油浸透的半成衣，又看向陈秋燕，冷冷说道：“告诉梁玉兰，她有兴趣报警的话随她的便！”

说完把那瓶酱油砸在她脚边，转身走了。

何臻站在车间门口，看见何淼淼的眼里闪过惊讶又迅速地躲开他的目光，从他身边走下了楼梯。

“淼淼！淼淼！”何臻追出马路上，拉住她的手不放。

“你不要再跟踪我了！”何淼淼想挣脱他，奈何他力气大得很。

“我不会这样对你的！”他脱口而出。

“不会吗？你就那么笃定？”她看着他，轻笑一声。

“淼淼，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我会喜欢多久，但是我不会这样伤你！”他说得诚恳，何淼淼差点就信了。

上辈子从来没有戳破的窗户纸，如今却被他全部揭下，何淼淼一阵唏嘘。

上辈子，踏进了初中，两人便成了陌路人。他有了更大的天地，眼里有了比她更漂亮、更有趣的女生，再见她时，眼睛里尽是冷漠和疏离。而她一直无法释怀，那段从未开始又从未结束的感情占满了她整个青春，让她对男人充满了戒备。

中考后，她再也没有遇见他，直到23岁那年两人才在故里重逢。

可重逢即诀别。

何淼淼泪流满面。

她以为，她以为这么多年了，成婚生子，自己早就放下了，可重来一次，她还是觉得好痛。

她抬手抚摸他的嘴唇，刚刚冒出的胡渣刺得她指腹酥麻，轻声说：“如果你知道自己将来干了什么，你还会这样许诺吗？”

“将来？谁知道将来？你又怎知道将来我会辜负你？把不存在的罪名安在我头上这对我不公平！”何臻反问道。

是啊，她重生了，所以那个将来也变了，可能无论她怎么努力，命运的轨迹也回不到原点了，这辈子已经出现太多太多偏离了。

将来，谁知道呢？

何淼淼擦去泪水朝江边走去，何臻紧紧跟着，和她一起坐在了树荫下的长椅上。

水光粼粼，空气里弥漫着江水的咸腥味，夹杂着燥热扑面而来，像极了这躁动的青春。

何淼淼沉默了很久，目光所及之处是对岸她的村庄，时光倒退十八年，物是人非，如今江堤后那一片地依旧是丰收的稻田，她的心却已跨越了轮回。

也许是她先入为主了。她的重生本就是一个未知的变数，何臻也不一定是那个何臻。

“六年后，六年后我们约定在大学相见，我希望你能来赴约。”

她站起来，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至于现在，我不想谈感情，那不是这个年龄该做的。”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