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加油吧少年（1/1）

这顿晚饭又是熟悉的味道呀，蒜蓉炒番薯叶、大头菜蒸花鲢鱼头、蟛蜞酱蒸五花肉，那叫一个正啊！都是她爱吃的！

所谓蟛蜞，就是小河里、池塘里生长的小螃蟹，每年到了夏季村里头的男女老少齐齐上阵，下到河床的淤泥里抓蟛蜞，完了用清水养一养，让小家伙们把泥吐干净，便用石盅捣碎，纱布过滤，装到坛子里，撒进大量的盐密封腌制，有的人为了增加风味，还会放点炒米在里头提香。

小时候老奶这一手手艺可是深得她心。

何淼淼就着蟛蜞酱拌饭，整整吃了两大碗，今天干了件大事，当然心情好胃口也好啊。

她看了一眼正在吃鱼的弟弟何繁盛，说：“等下我帮你擦下药吧！”

何繁盛点点头不敢说话，低着头扒饭。

旁边的何建军也没说什么，早前开饭前老奶就把事情告诉他了，他只不屑地撇了撇嘴，显然不喜老奶这打上门的张扬做派。

可他再不喜欢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不是老母亲如此厉害，单凭他家这一个独子不说村里人，光他的堂婶一家就能把人给欺负死。

何淼淼帮忙收拾了碗筷，又洗了碗，然后去老奶的房间里拿了瓶药油，招呼着弟弟上了楼。

“痛吗？”

“痛！”

“痛就对了，让你记住教训，别每次被人揍了只知道哭。”她边说边用手指蘸药油，粗鲁地往他脸上怼。

“我也试过还手，可是我打不过他。”

“你打不过张飞还打不过小峰吗？那小峰比你还小两岁。”

“可是他爷爷是学校主任！”

见小屁孩扯这么个理由她就火大！

“咋滴，主任又怎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三代都不是好东西，仗着身份就往死里护犊子，别回头把孙子都带歪了，跟他那儿子一样吃牢饭！”何淼淼踢掉脚上的拖鞋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抱胸，骂起人来嘴上一点不留情。

“我已经毕业了，以后在学校也罩不住你了，万事靠你自己，像小峰这种欺软怕硬的你就直接打回去，一回不行就两回，再不行你课间去告老师，在学校里有同学作证，我看那主任敢不敢护着。至于张飞……”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弟弟，“我每个星期五去学校接你放学吧，别一个人走，搞不好哪天又遇上他。”

何繁盛听了只点点头，跟只鹌鹑一样。

她敲了敲他的天灵盖，问道：“你老实交代，张飞是不是经常欺负你？怎么欺负的？”

他用手抓了抓裤子，显得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才说：“他说看我不顺眼，每次见到我不是骂就是打，轻的踢两脚出气，重的……重的就喊两个人围着揍。”

何淼淼啧了一声，右手扶着头，哎，这人果然打小就变态！

“淼淼！淼淼！”窗外突然响起何臻的声音，见何淼淼从屋子里探出头，立马显摆起新鞋子，“好看吗？”

“你喊什么喊，生怕没人听到吗？！”她咬着牙骂道，随手拿了本新华字典就砸下去，那货跳着躲开了。

“你来就是让我看鞋的？老娘看过了赶紧滚吧！”

见她直接拉上窗帘，何臻直跳脚，“哎！你还敢拿东西扔我！你给我下来！”

何淼淼正担心他上窜下跳地再给她爹听到了，下一秒钟说曹操，曹操就到——

“谁在外边喊啊？！”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夹着怒气，他显然是听到他俩说话了。

何臻捡起字典瞬间一溜烟跑没影了。

何建军头顶冒烟，走回屋里朝着楼梯吼了一嗓子：“淼淼，你给我下来！”

躲在门后的何淼淼顿时脊背发凉，她都多大了还要听教训吗？！

一旁的何繁盛朝她挤眉弄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哼着气右手精准地捏住他的胳膊肉。

一楼客厅里，何建军坐在躺椅上抽着水烟，空气里有淡淡的烟草味。见何淼淼站在楼梯口，开口就问那人是谁。

何淼淼也没隐瞒，说是同学。

何建军不以为然，“那不是我们村的小孩，黑灯瞎火的跑那么远来，怕不只是同学吧！”

她听出话里的意有所指，也不遮掩，“是，我跟他关系是挺好的，但是我现在对谈恋爱没兴趣。而且你放心好了，初中、高中我都不会谈，那些男人我看不上！”

何建军盯着她，显然很惊讶她会这么直白地承认。

“你自己知道就好，读书就读书，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爸，我告诉你，我以后是要考一中的，你跟妈做好准备供我上大学吧，你们该挣钱挣钱，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响我学习。”

说完她转身上楼了，过了一会何建军才听懂她话里有话，心想何淼淼这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故意敲打他呢。

接下来的日子，何淼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就看完了五六年级语数英的课本，该背的背下来，还把暑假作业给干完了。

第二天起来就给二姑家的表姐打电话，借她的初中教材来预习，表姐答应得很爽快，但是要求不能弄丢了，得按时还回去。

吃过了早餐，何淼淼就撑着太阳伞骑上自行车出门了。

二姑家是在镇上的一个小村子里，早年结婚的时候家庭不富裕，一开始是租的房子住，后来生了表姐姐妹俩才回村里盖了个一层小平房，因为没钱，只把里头简单装修了下就入住，直到现在外墙还是裸露的红砖。

“表姐！表姐！”何淼淼喊了两声，见没人应门就自己试着开院门。

“汪！汪！汪！”突然一条狗从院里一个角落窜出来，扒在院门上乱吠一通。

她抹了一把汗，暗暗庆幸门没有打开，她忘了二姑家常年养着狗看门，而且条条都是忠犬。

“Locky！！闭嘴！”何淼淼的表姐闻声出了院子，把狗拴了起来，然后给她开了门。

“小心啊，它会扑人的。”表姐提醒道。

那大狗被拴在大门边，还很不服气地一直叫唤着，何淼淼贴着墙才溜进屋子里。

“呐，书都在这儿了，别弄丢了啊。”她拍拍长椅上的书，“你这么早就借来看，看得懂吗？”

何淼淼嘿嘿笑了一声，说，“看不懂也自学一下嘛。”

“那你加油吧少年！”表姐笑着朝她眨眨眼，还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