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塞壬的歌（1/1）

与三哥渊湧的不期而遇让渊洛伊很紧张，她站在原地，不能轻举妄动。

渊家五兄弟里，三哥渊湧的外表阴柔俊美，眼角的泪痣给人一种单薄脆弱的美感，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极其嗜杀。

在他看来，世界上生命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种，现在就可以杀的，第二种，暂时不能杀的，第三种，需要保护的。

很幸运，渊洛伊成为了第三种，并且是渊湧唯一想保护的人。

而在旧世界线，渊湧的唯一死了，这足以摧毁他的理智，让他踏上没有尽头的复仇血路。

现在，渊府长长的走廊内，渊湧紧盯着自己的妹妹，惊讶过后，他开始困惑。

他知道自己疯掉了，头部每天都在作痛，也杀了无数人，可从未出现过幻觉，为什么现在会看见小时候的妹妹?

这不合理，可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精美陷阱，毕竟在这个房子里想要他死的人很多。

可洁白的月光里的渊洛伊，如此的美丽圣洁，湖水般清澈透露的双眼有种奇异的力量，吸引着渊湧走过去。

就像狂怒暴风雨中，小小的船只即将被巨浪拍散，星空消失，罗盘损毁。

濒死的水手找不到方向，绝望向神明祈祷，突然海底传来空灵悠远的天籁之音，那是迷惑人心的海妖塞壬。

心甘情愿跳入海水，水手被蛊惑着停止呼吸，用自己的尸骨为她堆砌王座。

于是，一步一步的，渊湧向渊洛伊走了过去。

这是错误的方向。

但是失去妹妹后，他真的太痛苦了，哪怕这幻影会要了他的命，他也无法拒绝。

"滴答!"

"滴答!"

"滴答!"

刀刃上的血液不断的滴落在地面上，随着渊湧的靠近声音逐渐变大，而他本人走动时猫科动物般优雅而安静。

洁白的月光穿过雕花木窗，给地面画上了精美复杂的剪影，渊湧无声的踏着它们，光影在他身上交错，使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亦邪亦正。

他停在了渊洛伊的面前，低头仔细的观察着渊洛伊，过度专注的眼神像无数针落下。

渊湧喃喃自语:"如此多细节，你看起来像真实存在的……"

"我可以碰一下你吗?"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通知。

"啪嗒!"

渊湧利索的将两把长刀插在地上。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带血的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渊洛伊的额头。

被灼烧到一样，他迅速的收回手，惊慌失措。

平息情绪后，他单腿后撤，摘下帽子，在空中华丽的转了几圈，绅士的弯腰行礼。

他轻声低语，动听的嗓音如歌如泣:"失去了你后，我就迷失了方向，现在你终于回来了，我活着的意义也回来了。"

渊洛伊看着自己的哥哥，忽视身上的血迹，三哥渊湧感觉和以前一样，优雅从容，和大哥二哥相比，他似乎疯的没那么严重，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渊洛伊问:"三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渊湧说:"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处理小麻烦，而这里很适合。"

看着长刀上的血，渊洛伊可以肯定，他指的小麻烦是指杀人。

可是，之前明明是二哥渊法在渊府活动的，他们两个人一直不和，不可能共用同一个地方杀人。

渊洛伊问:"你知道二哥在哪里吗?"

一瞬间，渊湧的变得面无表情，他低沉沉的冷笑着:"不知道，他失踪了有一段时间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挺痛苦的，总想对自己脑袋开枪结束一切，又在最后关头停下，他说他要等人回来。"

"当时我以为他又开始胡言乱语，现在看来，他和从前一样，把你藏在了心里，不告诉我。"

"明明都是哥哥，每次都只有我被排除在外……"

渊湧俯下身子靠近，温柔的牵起渊洛伊的小手，他微笑着说:"别相信他们说的，我绝不会伤害你，我的使命一直是保护你。"

"之前，我只能在你身边远远的徘徊，永远无法靠近。"

"现在，太好了，我甚至可以牵起你的手。"

近距离的接触下，渊洛伊突然注意到三哥渊湧的不同，比如，他的眼睛病态的闪着光，着魔般全神贯注的望着她。

紧张的吞咽一下，渊洛伊问:"三哥，现在你疯掉了吗?"

渊湧温柔的微笑着:"没有疯掉，你回来了，我就清醒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低垂下了双眼，整个人陷入了阴影里，单薄的身子颤抖着。

"很抱歉，作为哥哥，我没有保护好你，渊家明明不适合你生活，我应该带你离开的，但是我退缩了。"

"因为我也不是正常人，我无法理解你的情绪，我总让你害怕，朋友告诉我，如果带走你，你只会更害怕，会像上次一样，在我手里，褪色、枯萎、凋零。"

"可是那样也比在监狱被勒死好啊……渊家真的害你太多了……他们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死不足惜……"

渊湧张开双臂，高声说道:"不过，没了他们，我的人生目标终于要实现了!"

"邪恶的渊家已成残垣断壁，没人可以阻止我带你离开了!我们将去最美好的远方，在哪里，只会有我们两个人，这样就没人能伤害你了!"

"而我也会成为你的唯一!"

六岁时的记忆涌现在渊洛伊的面前，三哥渊湧还是疯掉了，他本就厌恶渊家，其他人的死活他向来漠不关心，他从来都只关心渊洛伊。

对妹妹的执念像个可怕诅咒，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身上，让他无时不刻的拐走渊洛伊。

以前他还有理智压制住自己，现在他完全释放了天性。

而这次没有人能救渊洛伊了，这正合他的心意。

不动声色的，渊洛伊开始后退，与渊湧拉开距离，而渊湧还沉浸在美好的期待中。

"你年纪还很小，但别担心，我会把你照顾好的!"

"你还喜欢童话故事吗?"

"这些年我背了很多故事，夜空布满星辰时，我会讲给你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