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以身代偿？生死相随？（1/1）
一道劲风如刀刃般掠过瑾玥耳畔。
瑾玥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后脖颈，望着陷入沉思的熠玄，心中异样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升起便全然消散，注意力兴致勃勃地回到她的八卦大业上。
只见少年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似是不知如何道来。
于是瑾玥问道：“那我换个问法，你们初遇时，公子是否有种，眼里除了她谁也看不见的感觉？或者此生难以忘怀？”
初见么……
可不就是他重见这世间的第一眼——落在他脚边的第一缕阳光，明媚中带着几分陌生，一如伫立于满天飞扬的尘土之中的青衣少女。
若非当年他对那些臭修士掉以轻心，怎至于被封印了四年之久，呵，确实是此生难忘。
于是熠玄沉沉地“嗯”了一声。
小攸瞳抬着头好奇地听着，圆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跟着转。
瑾玥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又追问：“那我小师妹受伤之时，公子心中是何感觉？是否心痛至极，恨不得以身代偿？”
熠玄下意识记起离忧用血灵术那晚……
想起来他倒是真有些后悔——那时确实该早些将村长家夷为平地的，也就不会出现后面他险些因她的血气失控的场面。
也算如这人所说。
“嗯。”
小攸瞳惊讶地做了个“噢——”的口型。
瑾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公子此次可是自愿随小师妹回玄灵山？”
熠玄微微挑起眉梢：“自然。”
瑾玥眼中笑意叠满，与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小攸瞳对视了一眼。
果然不出她所料！
熠玄公子对离忧小师妹，果真是如那话本子上所说，从初见的一眼万年，到后来历经坎坷，才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而小师妹既然能带他回来，又说了那句“负责”，不就是要负责到底的意思吗？
熠玄略带疑惑地看着表情风云变幻的瑾玥。
“放心，师姐都懂。”
瑾玥抬头，眼中充满欣慰和慈爱地注视着熠玄。
熠玄眸中的困惑之色更深了。
然而在瑾玥眼里，这是少年要与心爱之人生死相随的决心，只因怕她门中人反对而多了两分惴惴不安。
方才她见众人进主殿不过一炷香时间，掌门唤自己时神色如常，小师妹定是还未来得及将事情告知掌门和长老。
不过小师妹性子向来稳重，想来是做好了能说服师尊的万全准备再行动。
她这唯一看出端倪的师姐万不能辜负了小师妹的一片苦心。
这场感情，由她来守护。
熠玄：……莫名其妙。
小情侣总没有分开的道理罢。
瑾玥心中默默斟酌片刻，将人带到了明月峰。
她本就不是个安静的性子，想着熠玄现在也不算外人，应该会对离忧小师妹的长大的地方感兴趣，一路便念叨个没完。
但她心中也是有些分寸的，只是围绕离忧讲了些千心门众人都知晓的事情。
比如离忧乃是拜师入门最迟的弟子，因此大家皆唤她一声小师妹。
掌门说她天资聪颖，众人皆嫌枯燥复杂的阵法符文，她却甚是感兴趣。
连青芜之所以修行符术，也是因为见掌门招不到徒弟，不忍看老父亲的一身术法失传。
瑾玥至今还记得，离忧拜入明月峰，成为掌门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亲传弟子时，掌门老泪纵横那样。
修道之路漫漫，小师妹入门练气三月，却见不到丝毫成效。
他们也跟着掌门愁，成日围着明月峰打转，还以为掌门的那句“天资聪颖”是为了鼓励小师妹莫要轻言放弃。
却不想，某一日，小师妹于藏书阁中参透了本古籍，随后修炼速度便开始突飞猛进，吓得他们还以为小师妹误入歧途炼了什么邪功。
一群人半夜偷偷将书取来，翻来看去，确定了就是一本入门级别的练气大典，又见小师妹身上气息纯净，眸光清明，这才放下心来。
出乎意料的是，小师妹竟然真是有点天资在身上的，加上她修炼勤奋刻苦，短短三年，虽还论不上数一数二，修为却也赶超了他们中不少人。
谈及此，瑾玥言语中是不加掩饰的骄傲，仿佛离忧是她亲自教导出的孩子一般。
熠玄在心中轻轻笑了一声。
看来这名弟子倒是并不完全了解自己那位师妹的实力呐……
仅凭她能修炼出至纯至净的灵力，若在这千心门都还排不上数一数二的话，他倒真是要对当今的仙门刮目相看了。
可至纯至净的灵力对修炼者要求极大，且需从三岁启蒙时便开始筑基扎根……瑾玥却言她是三年前才开始入门。
熠玄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张口正欲再问些什么，才发觉他们已走到了峰顶的一片平地上。
“掌门平日里都在主殿处理事务，只有教习功法时才会过来，因此明月峰平日里只有青芜和离忧二人住……这便是离忧师妹所住的院子了。”
“走了一路，熠玄公子想必也累了，我再将被褥枕头之类的送来。”
熠玄垂眸道：“多谢。”
“应该的应该的，那我便先走了。”
瑾玥摆摆手，随即便唤出了自己的佩剑，施展灵力御剑乘风而去了，那潇洒的气势与离忧如出一辙。
明月峰顶小院四周松竹环绕，风声骤起，裹挟着蕴含着清冷的气流擦过熠玄的耳畔，拨开了眼前的一层薄雾，隐约可见对面的青山。
和煦的日光暖洋洋地照在院中，温和却不炙热。
熠玄牵着攸瞳踏入院中。
此时并非人间四月，院中的几株海棠却在顶峰灵气的氤氲下开的甚好，纯白的花瓣边缘漾着一圈夺目的赤红色，散发出清冷恬淡的花香。
确实像是她会住的地方。
这个念头从少年脑子里钻出来时，他心头浮现一丝异样的熟悉感。
像是埋在记忆深处的一根丝线，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却探不出结果。
他想不出来。
“你就是阿离带回来的那个小白脸？”
身后响起一个不大友善的声音。
熠玄转过身，抬头才见是一御剑而来的赤袍少年。
少年耍帅般从半空中的灵剑上一跃而下，双手抱在胸前，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的挑衅。
攸瞳有些害怕地往熠玄身后躲了躲。
“孩子？你对我阿离做了什么……不对不对，那丫头才下山了不足一月，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少年脸上风云变幻，自顾自地呢喃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真不知道这文弱的小白脸有什么好，那臭丫头莫不是被猪油蒙了眼，哪有本少侠英俊威武，风流倜傥？”
这人对少女的称呼，在他耳中，竟有几分甚是久违的熟悉感。
熠玄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掠过一丝不耐烦的凉意，面上却仍端着礼貌恭谦的架子：“阁下何人？”
赤袍少年趾高气昂地朝他走近：“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千心门幻星峰姬敖是也。今日，便特来向……额…”
姬敖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人名字，便接着道：“向你这小白脸讨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