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14）（1/1）
黑色的狐狸面具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太分明，唯有浓郁的血腥气如此清晰。
有些虚弱低哑的声音响起：“听话就不伤你。”
素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点头。
墨染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松开手以后自顾自找了个座椅坐下。
素娘刚才在黑暗中的表现他都看见了，面具下苍白的脸露出一抹笑。
一如既往的聪明，他想。
而现在，他太累了，需要时间休息恢复妖力。
至于伤势，那个该死的捉妖师的法器很厉害，直到现在伤口也没有愈合的趋势，若不是玉骨扇袭来的时候被不知名的东西挡了一下冲击力，他还不一定有力气跑路。
雨水加快了血液流失的速度，他现在只能尽快恢复妖力，届时用妖力护住伤口，兴许能顺利与城外的人会合。
——如果那个该死的捉妖师没有追上来的话。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恢复原形，毕竟维持人形也是需要妖力的，但玉骨扇留下的禁制让他无法控制身形的转变。
这什么破扇子，副作用这么多！
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负面buff都叠满了。
素娘待在离墨染最远的角落里，安安静静也不说话。
她知道歹徒伤势严重，但也没什么多余的善心，最好失血过多而……算了，还是昏迷吧！
到时候她就去报官，让弟弟把这人捆严实送去官府。
墨大哥教过她的，她一直记着呢。
素娘在心里做好打算，却见歹徒突然起身走向她的床铺，她暗骂一句登徒子，却丝毫不敢出声。
好歹不是走向她，不是吗？
墨染之所以起身，是因为他察觉到床头的一个玉盒内竟然有玉灵芝！
玉灵芝，疗伤圣品，虽不知能否解除玉骨扇的负面作用，但止血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这是别人的东西？小命都快没了，还管这？
以后他会找来新的玉灵芝补偿素娘——如果他还有以后的话。
素娘紧紧咬着嘴唇，眼睁睁看着歹徒用了玉盒中的东西。
那是上次找她买青梅的姑娘落下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还想着还给那位姑娘呢。（其实是顾零看她顺眼，顺手送的）
瞧着瞧着，她就发现了点不一般的东西：歹徒身后一晃一晃的东西怎么这么像尾巴？
仿佛老天爷也存着点看戏的心思，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划过，彻底让素娘看清了歹徒的样子。
一袭黑衣的高大男人戴着黑色的狐狸面具，盘腿坐在地上打坐调息，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摇动着，在男人脑袋上还有一对狐狸耳朵。
狐、狐妖！
结合这人的种种表现，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帮助云娘复仇的狐妖。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捉妖师干的吗?
莫名的，她心里对打伤狐妖的捉妖师生出几分不满：像这样帮助普通人的妖怪，捉妖师竟然也要赶尽杀绝。
轰隆隆！
雷声乍然响起，打破了一室寂静。
与雷声一同到来的还有花无恙，窗外传来声音：“既然逃不掉，何不出来一战？”
这里不是郊外，周围都是百姓的房屋，花无恙抬手布下一个结界，将范围控制在这个小院里，以免误伤。
在花无恙精确的控制下，结界中便只剩下三人：花无恙、墨染和素娘。
墨染睁开眼，顺着素娘的视线发现：狐狸尾巴露出来啦！
该死的捉妖师！他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敌人找上门来，他也顾不得素娘害不害怕妖怪，只扔下一句别乱跑就出门应战。
淅淅沥沥的雨毫不留情的砸在身上，墨染庆幸自己得了玉灵芝，不仅止住了血，伤势也好了三成。
不过——
他成了惨兮兮的落汤鸡，对面那厮竟然还用法力隔绝了雨水！
人比人气死人。
更气人的还在后头，花无恙手腕轻轻一甩，玉骨扇刷的一声展开，他微微晃动着扇子，道：“束手就擒，还是被我打一顿再认输？”
“我下手没个轻重，动手的话你可能——”花无恙轻笑一声，温和的语气暗藏杀机，“会死。”
墨染双手的指甲突然变长，看起来锋利又危险，他眼里毫无畏惧，里面燃烧着的是不屈的意志和战意：“那就，战！”
他率先出击，助跑，弹跳，锋利的指甲带着磅礴的妖力划向花无恙。
花无恙闪身避开，顺手将玉骨扇扔出去，趁墨染弯腰躲避之时，一掌轰出。
砰！
这一掌被墨染用尾巴强行挡下，一口鲜血从喉间涌出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招，他便败了。
但，他不甘心！
妖族就合该被捉妖师踩在脚下吗？
浓郁的黑雾源源不断从墨染身上涌出，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黑狐，矫健的黑狐急速奔跑着，张开嘴一口咬向花无恙。
花无恙用玉骨扇挡住黑狐的嘴，整个人被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滑行数米，左臂不慎被黑狐抓出血淋淋的伤口。
他狠狠地一脚踹向黑狐，拉开距离后，将玉骨扇在自己伤口上猛地一划，沾上血液的玉骨扇如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却散发着乳白色的荧光。
花无恙展开玉骨扇对着黑狐用力一扇，巨大的黑狐当真如雾一般顷刻间便消散开。
墨染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原本毛茸茸的大尾巴此刻鲜血淋漓，软趴趴的挨着地面，不再动弹。
这一次，是真的输了。
花无恙缓缓走过来，眼中有赞叹，有惋惜：“你很厉害，下辈子做个好妖。”
他说过，他只杀作恶的妖。
云来客栈死了那么多人，其中不乏初出茅庐，一只妖未杀的捉妖师，他们何其无辜，狐妖已然触碰到了花无恙的底线。
墨染笑了，他问：“何为好？何为坏？”
或许心中对墨染的那份欣赏作祟，花无恙也不急着杀他，极有耐心地回：“惩恶扬善为好，牵连无辜为坏。”
“善恶如何划分？何者称为无辜？”
花无恙蹙着眉头，墨染却字字珠玑：“吸收天地精华修炼的妖怪却被贪婪的人族扒皮拆骨，那些妖怪算不算无辜？上层人士欺凌弱小、践踏王法算不算恶？我帮弱小者报仇雪恨又算不算惩恶扬善？”
善与恶，是与非，哪能分得清清楚楚？
“人族有个词，叫血债血偿。怎么？就许你们人族快意恩仇，我们妖族便要忍气吞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