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剑（1/1）

苑玲玲化作龙身飞走后，林寒看着躺在地上，因苑玲玲那一脚，伤势加重痛到无法出声的牧云之，恻隐之心动了，林寒之前读到了关于苑玲玲和牧云之之间发生了什么的记忆。

搞半天，牧云之不是渣，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苑玲玲，也试过取消这段婚约，但是双方父母不同意，龙族族长也不同意。

苑玲玲自身也不是个好东西，仗着婚约欺辱他人，搞的牧云之只能找无人之地躲起来，这么多年连个同性朋友都没有。

惨，真惨。

不过惨归惨，这是牧云之的回忆，林寒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着。

他身上的伤口，看的林寒发疼，道道都可见骨了，林寒泡过洗剑池，那池子里的剑意，透过衣服割在她身上，那都没见骨呢，她都痛到不行，而牧云之这都见骨了，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得下来的。

也不知过去多久，牧云之的伤势稍微好了些，他化作人形，去往他守护的凡人地界，看到路边有快要饿晕的凡人，他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没有饭吃。

因为正值干旱，庄稼没有收成，外面又有魔族肆意横行，无法用钱财和外界互换粮食，往年留下来的存粮，也吃的差不多了。

现在都有快要饿晕的人，再这样下去，易子而食那种场面，难保不会出现。

牧云之看着这样的场景，深觉自己的责任很重，林寒则是感叹，不管是哪个世界，粮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凡人又不是修者，可以辟谷不吃任何东西。

当然，受饿的都是普通人家和穷苦人家，那些富人居住在豪宅里，吃穿不短，甚至有为了讨好魔族，送上仆人和一些奴隶给魔族的。

可谓是印证了杜甫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里写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一切太过于现实残酷，林寒作为一个接受现代教育二十多年的人，实在看不下去，十分期望这段记忆快进，因为她恨自己无法有所作为。

可惜，快进不了，林寒只能跟在牧云之的身边，看着他回忆里的这段历史。

牧云之为了救这些凡人，试过施法降雨，也试过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钱，去救助他们，几年时间过去，牧云之的小金库也被掏空了。

实在是没辙了，没有粮食吃了，这些凡人开始刨地，找可以吃的草根，吃树皮，吃观音土，什么都吃，就为了饱腹。

牧云之不忍看下去，但他真的没办法了，他试过向族人求助，但不知为何，几个月过去，都收不到回应。

如此，牧云之又怎么不明白？他的族人，拒绝帮助他去救助这些凡人，牧云之很愤怒，这些族人，食凡人供奉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略施法术都是一副施舍凡人的样子。

轮到凡人需要他们的帮助时，他们又都躲起来了，何其可悲。

林寒之前看过只剩骨架的牧云之哭泣，那副样子怪异又好笑，却从未看过人形的牧云之哭泣，现在她看到了。

她觉得不好笑，那不可一世傲气凌然对抗魔族的少年，居然为了这些凡人的死活，落下泪珠。

林寒将头撇开，不忍心看。

回忆还在进行下去，那魔将祭幽找上牧云之，它来时黑雾一片，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出场方式。

“黑龙啊黑龙，你看看这些凡人，他们都快饿死了，一旦饿到极点，会发生什么呢？哦～对了，对了，好像他们会互换孩子，然后当做肉羊吃掉。”

牧云之警戒的看了眼四周，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自己的本命剑沧吟，剑尖直指祭幽的脖颈。

“魔将祭幽，你什么意思？”

祭幽不慌不忙，它伸出手指把剑尖往外推了推。

“欸欸欸～别动粗嘛～”

“我是来帮你的，你看，你也不想让这些凡人，易子而食吧？黑龙～”

祭幽的话，戳中了牧云之当下最烦恼的点，他知道魔族的话都不可信，可是...他看了眼那抱着孩子，没有奶水只能咬破手指，给孩子喂血水的妇人。

他不忍心再这样下去了，此时就算魔族给他挖个坑，让他跳下去，只要能让这些凡人都能活下来，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你想我怎么做？”

祭幽见自己的目的快要达成，它笑了几声，用那双暗红凸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牧云之，那眼神里的觊觎和恶意，它丝毫不掩饰。

牧云之皱着眉头，心中恶心。

“你说，我们魔族，吃过凡人，吃过妖族，也吃过修士，除了神族和仙，没吃过以外，就是龙和凤了，凤都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龙！”

林寒听着这祭幽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恶心又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牧云之听懂了祭幽的意思，它想要吃他的肉，牧云之抿唇，强压下恶心反胃。

那祭幽一直观察着牧云之的神色，见牧云之抿唇，它知道牧云之听懂了它的意思，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让本就丑陋的脸，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

“哎呀！看来，你听懂我的意思了！那就好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祭幽如粗沙划破的嗓音，尖锐的笑着，传遍了整个地界。

“黑龙！我要你用你身上的肉，来换取这些凡人的粮食！”

林寒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熟悉了，这魔将祭幽打的主意和她以前看过的，仙侠剧的巅峰仙剑系列的《仙剑三》里的反派罗如烈的主意是一样的。

它和罗如烈一样，想要用粮食来让骗取牧云之身上的肉，只不过罗如烈图茂茂的肉，是因为茂茂的灵魂纯洁，吃了以后他的修为可以大进。

而祭幽想吃牧云之的肉，就像它自己说的那样，是因为它没有吃过龙肉，而且它所图谋的定不止这点。

可是牧云之他就算猜到祭幽的图谋，他也会答应么？这可是魔族啊，怎么可以信它的话？

“别听它的！别中了它的计！”

林寒焦急之下，想要拉住牧云之的手，阻止牧云之中祭幽的圈套。

可她忘了，这里是牧云之的回忆之境，她的手从牧云之的身体穿过时，她才反应过来，她阻止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这时，她明白了，为什么牧云之会只剩骨头了。

魔将祭幽十分高兴，它道:“凡人一块肉，可换一斤粮食，妖族一块肉，可换五斤粮食，修士一块肉可换十斤粮食，念在你是种群稀少的龙族，你的一块肉，可换五十斤粮食。”

“就是不知道，你这自诩凡人守护神的黑龙龙君，是否会为了这些低贱的凡人，用自己身上的肉，来给他们换取粮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寒只能眼睁睁看着骄傲清俊的龙族少年牧云之，和魔族祭幽做下交易。

牧云之恢复龙身，剜下自己的一块肉，给了祭幽，祭幽脸上的贪婪藏都藏不住，它收下牧云之的肉以后，按照约定给了五十斤的粮食。

一斤粮食正常一天三顿吃饱的话，可以吃三天，如果是熬成稀粥，可吃六天，这五十斤粮食，也才将将让这里的五十个人，吃上六天。

而这块地界吃不饱的普通人和贫苦人家，又不止五十人。

好在那些贪婪不顾旁人的富户，也早就搬离了这里，不然牧云之换来的这五十斤粮食，别说六日，一日也撑不下去。

牧云之就这么靠着自己身上的肉换取粮食，支撑了半年，他一片赤诚之心，只想护佑这些凡人。

可单纯的龙族少年，低估了人性，他用自己喂饱了这些人，而这些人饱了，就会索取更多，但凡一日少了他们的，他们就会闹。

有句话“大恩如大仇”，这些凡人受牧云之大恩，又恐自己回报不了这份恩情，时间一长，感恩也变质了。

牧云之已经虚弱的不行，没有什么肉可以给这些凡人换取粮食了，一天，两天，这些凡人没有吃的东西。

他们聚在牧云之暂住的破庙外，喧哗抱怨着，好似牧云之欠他们的一样。

更有甚者，说出十分伤人的话，那男子说，他们之所以过的现在这样苦，说不定就是因为魔族想要牧云之的肉，所以才会拿他们做饵，不顾他们的死活，要是没有牧云之，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忍饥挨饿。

林寒听的心中怒火燃烧，恨不能撕了外面那说出这番言论的男子。

林寒没想到，那男子这番言论，还被众人赞同，他们一致认为，变成现在这样，都是牧云之害的。

他们搬起石头，砸坏破庙的门锁，涌进了破庙里，他们架起虚弱无力反抗的牧云之到火堆上。

“就...就是因为...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那些魔族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又怎么会干旱好几年，没有粮食吃，你之所以拿出钱财换取粮食，用自己的肉换取粮食，全都是因为你心虚！就是因为你这妖龙，我们才会忍饥挨饿！”

那男子作为带头行动的人，一开始说话心虚极了，可一想到自己无法偿还牧云之的恩情，而且自己饿了两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想到外面横行的魔族，觉得没准魔族还真是牧云之引来的。

越想，越觉得他有理，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仿佛圣人一般，他指责着他们的龙君，他们的恩人牧云之。

牧云之花钱喂了他们几年，又用自己的肉换取粮食，喂了他们半年，终究是将他们的胃口喂大了。

那男子用火把点燃木柴，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睛，紧盯着牧云之，想要看他活活烧成灰烬。

那些围观凡人，亦是如此，他们和男子一样，想要牧云之死。

只有一个人，当年祭幽用来威胁牧云之的凡人之一的，也是当初主动出来让牧云之不要再管他们这些凡人的老妇人，她那双早已看不清的眼睛糊满了泪水。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你们不能忘恩负义啊！那是龙君啊！不是什么妖龙！他保我们这些凡人几年还不够么！他用自己换来的粮食，终究是将你们这些不知感恩的畜生的胃口喂大了！！！”

那带头要烧死牧云之的男人，目光狠厉，他叫人将老妇人拖走。

“快把这个疯老婆子拖走！莫要让她误了我们铲除妖龙！”

几个年轻的青壮围住老妇人，他们要将老妇人拖走，老妇人挣脱他们的钳制，一下子跃进焚烧牧云之的火堆里，火焰一下子点燃了老妇人的身上。

被绑在柱子上，虚弱无力反抗的牧云之，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妇人被火焰活活烧死，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对老妇人被火灼烧的样子无动于衷。

老妇人临死前她说了句话，她说:

“龙君，对不起。”

老妇人死后，她身上的火才被这些畜生熄灭，烤焦的尸体遇水，长出一口气。好似老妇人死去的魂灵，在叹这世道可悲人性难测。

牧云之身上的衣袍水火不侵，所以老妇人死后，那些火焰都还未曾灼烧到他的身上，那些畜生也不懂这个，只不停的往里加柴火，妄图烧死牧云之。

过去了大概一天一夜，魔将祭幽来了，它看见捆在柱子上被火烧的牧云之，‘啧啧’几声，整个魔悠哉悠哉的样子。

“怎样？要不要我帮你啊？”

牧云之看了它一眼，不说话。

祭幽也不恼，它道:“都说我们魔族奸诈狡猾，嗜血残忍，无情无义，可比起你要保护的这些凡人来，你是不是忽然觉得，他们还不如魔族？”

祭幽也不等牧云之回答，它就是来看笑话的，哼笑一声以后，他派魔兵屠杀了这里的老人，只留下青壮年、妇女和幼童，然后全都带走。

祭幽盘算着，这些青壮年可以给它们修建宫殿以后再虐杀吃掉，妇女可以留下来玷污了再杀了吃，幼童给魔尊送去炼制活丹。

在祭幽让魔兵带着战利品走后，一个粉色的身影出现了。她一鞭子抽灭火堆，几步走到牧云之的面前，用鞭子挑起牧云之的下巴。

来人正是苑玲玲，她一脸病态的笑着。

“牧云之，现在你还觉得我比不上那些凡人么？我配不上你么？”

“我告诉你，现在就算你后悔了，也晚了，我苑玲玲不要你了，你就在这里等死吧，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奄奄一息的牧云之，终于明白了，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谁。

“是你...苑玲玲，你...你竟然和魔族勾结... ...”

苑玲玲甩了牧云之一耳光，“说话好听点，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什么勾结？那只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