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狼威（1/1）
一人一兽，只是无言对视，谁都不曾先动半分，只等着对方出手，自己好寻得破绽，后发先至，但那弥散的凶戾杀气却是席卷了这一整片山林。
“嗷~~~~”
不知过了多久，那灵虎终是耐不住狂暴焦躁的本性，一声兽吼，后爪猛踏地面，势若黑云一般朝着啸月扑来。
但啸月又岂会那么容易让它得逞？灵虎扑来的刹那之间，啸月周身气息陡然暴涨，提刀而上，其疾如风，电光火石之间几个闪身已逼至灵虎面门，然而即便是如此鬼魅般的速度，却也只是堪堪避过了那恶虎扑食之势，未曾回过神来，一条虎尾却已如钢鞭一般，朝着啸月劈头盖顶一般砸来，本想再躲，但一瞬之间却发现自己周身退路已是被那虎身尽数封堵，再无可退，万般无奈之下啸月只得双手托刀使个举火烧天势架住袭来的虎尾……
“铛~~~~”
在此之前，啸月曾自信以这龙虎刃之锋锐足可开山裂石，但那虎尾砸下来的一瞬，脑海之中虎血迸现的场景却并未出现，相反，这二者相击竟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那一股巨力更是震的啸月双臂发麻，一把钢刀险些脱手。
即便接下这一击，他也是虎口迸裂，血流不止，若是再有下次，他当真不敢确信自己能否接的下来。
然而此刻心有震撼的却不止啸月一个，那灵虎也如他一般沉下气来，死死的盯着啸月，虎目之中精光爆射，却也有了一丝疑惑。
这虎自灵智未开之时，便居于此山之中，年深日久，这山中飞禽走兽不知被他吃了多少，寻常猎物，它只消一声暴吼，虎尾一扫便一命呜呼，再无生机，即便是黑龙山中那些披坚执锐的喽啰兵丁来了，若是吃了这虎尾一扫也是非死即伤，遇到些胆小的，只这一击便可让他肝胆俱裂，成了自己口中之食，腹中之餐，今日又是哪里来的这人族小子？不仅吞了这山中灵气，还挡下了自己这诸般攻势？况且目下这小子身上战意不息，莫不是想反攻而上？
一念至此，灵虎周身杀气如沸，一双虎目将啸月死死锁住，又是纵身跃起扑击过来，然而此番啸月却身形一闪将其避开，显是不想再与其以蛮力相斗。
说来倒有些惭愧，这九黎刀法原本讲求的便是大开大合，一往无前，是以蛮力著称的刀法，奈何此刻自己这一身蛮力实不足以压制这兽中之王，既如此倒不如舍力而求速，以狼族天生如鬼似魅的快绝身法寻其命脉所在，再伺机一击毙杀。
念起处，啸月运起全身妖气灌注于双腿，那本就矫健飘逸的身形此刻更是势若迅风，刹那间硬生生化出数道残影，齐齐举刀劈下……
“噗呲~~”
此招虽只一击之声，可虎身之上却留下纵横交错的五道狰狞血痕，虽未伤及筋骨，却也让那滔天杀气萎靡了不少。
“嗷呜~~~~”
灵虎吃痛之间一声戾吼，抬起虎爪便朝着啸月残影抓去，或是凑巧，又或是这虎当真抓到了那如风似影般的踪迹，又是“噗呲”一声，啸月现出身形，胸前，赫然是四道鲜血淋漓，伤可见骨的爪痕。
“到底是不行啊……”啸月强忍剧痛，低头看向自己胸前伤处，如嘲讽般讪笑一声，双眸微闭，体内妖魔之气流转，按他所想，若是调起全身真元调养修复，那这般伤口不消一刻便能好上七八分。
“这……”
可未及五息的时间，啸月却是猛然睁开双目，愁眉紧锁。
也不知这灵虎用了何等神通法术，这伤口竟无法修复？
“这山中飞禽走兽何其众多？若是没点后手杀招，又如何能在此处安然久居？”
像是察觉到了他心中所惑，蚩尤慢条斯理的解释了一句，听那口气似是有些幸灾乐祸？
“嗷呜~~~~~”
再顾不得身上伤口，一声狼啸过后，啸月周身已是遍布狼鬃，四肢分化狼爪，瞳孔竖立，獠牙满口，赫然已化作一头巨狼。
这伤口既已无法修复，便在浑身血脉干涸之前速战速决！
念起处，啸月脑海之中却蓦然闪现出种种前尘，无数过往。
欺他辱他的人，他杀过。
强他不少的人，他战过。
尔虞我诈的龙潭虎穴，他闯过。
终有一日，小子要以这血肉之躯杀上九天，以报父母血海深仇！！！
这便是他当日对蚩尤所言，亦是他心中宏愿。
江山万里，天高海阔，遥遥九天，万道无穷，他又岂能在此止步？
又岂能被一只小小的虎断了他直登九天的欲念，阻了他登临九天的意愿？
既想让他死，那便来罢！今日便是死，他也定要拉着这兽中之王共赴幽冥！
“吼……”
啸月此刻虽是一声不语，可周身妖魔气息陡然暴涨数倍，彼此交汇纠缠，目之所及，俨然便是一场风暴，竟是连那周边树木都被绞碎不少，那灵虎虽是兽类，但到底通了灵智，见此情景已是察觉出对方胸中必杀之意，心知不可再战，只一声低吼，便悄然向后退去，转身欲逃。
“战不过便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转瞬之间，一匹巨狼破风而来，堵了灵虎归山之途，口吐人言，那话语之中，尽是凶戾杀意。
那虎虽是在这山中长居已久，但往日所猎所食大都是些獐狍野鹿之类温顺走兽，却何曾见过有如此凶悍暴戾，以死相拼之辈？但眼下去路被阻，已是顾不得许多，周身虎毛倒竖，弓起身形，竟是要拼死反扑之势。
“哼，倒是有些血性，比那些凡人强多了。”回神之时，巨狼啸月只觉胸腹伤处剧痛跗骨，却仍是强忍煎熬开口：“若是你再潜心修行些时日，化得人身，你我二人或可成莫逆之交，但如今……。”
未曾尽言，一狼一虎便同时而动，高高跃起扑至对方身前，随后如寻常野兽般滚做一团。
若说蛮力，啸月如今比起这灵虎或有不及，然他此刻毕竟是妖魔之身，强于寻常野兽数倍，便是不敌，也非是一时半刻便可被降服的，如今他虽有伤在身，却仍是身形如箭，眨眼之间便将一只斑斓猛虎压至身下，看准哽嗓咽喉之处便是一口……
咯吱~
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便是狼嚎，虎啸，如注般的虎血喷涌而出，直染的啸月一身青灰狼鬃尽化血红，那灵虎虽说寿元将尽，但困兽之斗又岂可小觑？只这一咬一撕之间，啸月便被那利刃般的虎爪奋力一抓，胸腹之上便又多了几道尺许长的伤口，连带着左侧肩头也被撕扯下一大片皮肉。
这番狼虎相斗，二者俱是惨烈无比，周身上下被血浸染的看不出半分原色，饶是如此，啸月却仍不肯松口，只忍着肩腹噬骨之痛一次又一次的撕咬，撕咬，撕咬，心中唯有一念。
我若不杀它，今日必死！
反观那虎，初时还可借着自身蛮力与啸月周旋个不相上下，但拖的长了便再难维持，况它如今咽喉受创，血流难止，今日无论胜负，都难逃一死之局。
不知几时，那巨狼猛然回神，只见狼身浴血，双目之中尽成血红，而那头灵虎，却已被自己啃食了十之七八，虎目翻白，哪里还有半分生机？
“嗷呜~~~~”
又是一声凄厉狼啸，巨狼双足而立，本想化归人形，奈何还未及站稳，脚下便是一个踉跄，战伤之痛，力尽之疲此刻尽数袭来，化作重重黑暗将其包裹……
……
“呼~”
树梢之上，一蒙面之人似是被这般惨烈战况所摄，额角汗如雨下，见此情景，不禁胸中长出一口浊气，似是要将那心中震撼尽数吐露一般，正是抽身欲退，耳旁忽闻一女子稚嫩之声。
“下来！”
此言一出，那人便觉身形似被某些无名之物牵引，猛然栽于树下，抬眼处，只见一十四五岁，年方豆蔻的少女，一对美目之下浅笑嫣然，真可堪倾城之色，此刻，却正双手叉腰，一副娇蛮之态与他四目相对。
“你是哪里来的娃娃，敢阻挡……诶？诶诶！别别别！我……”
一言未尽，那蒙面人却已被这少女单手揪住衣领，生生举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无形妖气悄然流散，如千斤巨石一般将那蒙面人压的双目翻白，几欲窒息。
“算啦算啦，本公主今天心情甚好，不与你计较！”
瞧着蒙面人下一瞬便要身死当场，那自称“公主”的少女却停了手，一把丢下那被举之人，蒙面人只觉周身一松，瞬间便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浑然便忘却了要逃遁报信之事。
“去告诉你家大当家的，就说二当家设下的借虎杀人之计已破，那虎也被杀了。”少女说着便蹲伏下来，抬手支起那人下巴，四目相对之时，眸中紫光一闪，又开口道：“还有，不许将今日所见说与他人！去吧。”
“是……”
那蒙面人如中邪一般，昏昏沉沉随口而答，随后便施展轻功，闪转腾挪之间，消失于林海之中。
“哼，好不容易有个如此有趣的小妖来与本公主作伴，才不会让他被你们这些凡人夺去！本公主要将他藏起来！”
少女说着，来到那巨狼啸月身前，只拖着一条狼尾，便将啸月带向深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