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还债”（1/1）
清脆的双掌拍击之声于众人身后响起，而后，众人如自觉自愿一般齐齐的让出道路，其实那不过是没人敢于靠近而已——他既被村中人称之为“瘟神”，于那一众村民眼中便如同瘟疫化身，莫说触碰，便是挨着近了些，怕也是要被下咒染病的，更何况他如今更借着“瘟神”之力“杀”了一人，自然凶名更甚。
“李大叔，好气魄啊。”啸月默然而立，满眼戏谑之色：“你方才说，要劈了我？不然便如何来着？”
“这，这……我，我说……”
那屠户一句未完，却已是浑身颤抖，这却怪不得他，一则那屠户本就惯做屠宰经营，于血腥之气与杀气的感知自是比一般人强了不少，此刻啸月虽依旧是旧时模样，但那身上杀气已比之前浓重数倍不止，二来这二人四目相对之时，那屠户眼中所见，一对瞳孔如狼似虎，月光之下倒映出幽幽绿光，若九幽鬼火一般，这哪里还是之前的文弱书生，分明是杀人如麻的大盗强匪！此刻若说出一个字惹的他不快，只怕是会立时身首异处，性命不在。
噗通~
那屠户终是再也受不住这杀气侵袭，双膝一软，已是跪倒在地。
“切~”他摇着头，似是有些失望：“未战先怯，甚是无趣，却不知你方才说的那番豪言壮语可曾作数？”
“饶……饶命……”
“闭嘴~”
轻轻一语，若阎罗催命，一瞬之间，啸月已冲至那屠户身前，右手刀芒乍现，却是一直藏于腰间的那柄小小匕首。
月光，刀光，血光，于下一瞬齐齐迸现，而后，啸月便已收刀入鞘。
反观那李屠户，此刻下腹三寸已是一片血红，果应了方才之言。
这匕首原是娘亲留下的遗物，如今用在此处，虽是迫不得已，却实非他所愿。
“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那屠户方才觉得胯下剧痛难当，立时倒地不起，滚做一团，哪里还有一丝战意？
“你这妖精，还我娘子命来！！！！！”
那屠户方才倒地，啸月身后又是一声大喝，听声音便知是那死了婆娘的刘二。
他也不闪不避，只是转过身去，直直的面对那刘二，只是脸上笑意已再不是那人畜无害的微笑，而是嗜血成狂的冷笑。
方才那一瞬，自己只觉血气上涌，那种种动作却是已脱离了他自身的掌控，如习以为常一般的前冲，出刀，入鞘，行云流水，不带一点迟疑，而那一缕血光迸现之时，他心中陡然涌起某种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情感。
愉悦。
是了，他到底还是狼族血脉。
是狼族，便免不了对嗜血与杀戮的渴望与冲动。
若非他如今体内封印已解，怕是此生此世，也体会不到这般的愉悦与畅快！
心情大好之下，他只看着那刘二，幽幽的问：“刘二叔，你也要取我性命不成？”
那刘二先是一愣，而后便又是一声大喝：“你问问这村中三老四少！有哪个不是恨你入骨！有哪个不想将你杀之后快？？？又有哪个不想将你那爹娘，挫，骨，扬，灰！！！”
那刘二一字一顿，显然是恨极了他，图了一时口快，才说了将他爹娘挫骨扬灰之类的话，却不知爹娘之死，如今已成了啸月心中逆鳞，触之即怒，随着那“挫骨扬灰”四字出口，便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连连称好，他环顾四周，朗声开言：“众位乡亲父老！我知这村中乡邻与我家多有嫌隙，今日，有哪位恨极了我，恨极了我爹娘的，烦请上前！”
半晌嘈杂声后，那人群形成的包围似乎有意无意的散开了些，站出来的，也有十几个男人，细看之下，俱是与啸月家素有旧怨之人。
“好~诸位肯据实相告！有魄力！”啸月森森笑道：“几位俱是我家旧识，多余的，我也便不想说了，若是真有此心，诸位便拿这刀，一人一刀劈了我！若眨一下眼，便不算英雄好汉！”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他开口回到：“不过嘛，如诸位所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我能撑得过诸位一人一刀而不死，到那时……”
一声轻叹，那狼目之中，目光陡然变得炽烈异常。
“到那时，我要这村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与我爹娘二人陪葬，以偿了这些年对他二人的羞辱污蔑！！！！”
而后，便又是一阵嘈杂之声，他也不急，只细心听着那人群之中的言来语往。
“不可，不可啊！”
“这有什么可不可的？”
“这村里老弱的暂且不说，那些个孩子们难道真就给他爹娘陪葬？”
“我也觉得有些蹊跷，这瘟鬼刚才所做所为和平时全然不一样，莫不是故意来给他爹娘报仇的吧？”
“怕什么啊！他爹娘又不是咱们弄死的，便是真上了公堂，青天大老爷也只判得打一顿板子，咱们再联起手来上下打点，就说这瘟鬼手下人命无数，到时真杀了他，说不得你我还能落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呢！”
“只怕他到时若真是不死……”
“哎呀，你真当他是神仙不成？咱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刀，莫说是他这没多少斤两的一副身子，便是头牛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
“你当真要如此？”
脑海之中，沉寂许久的蚩尤如大梦初醒般问道：“这一人一刀，虽不致命，但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挨的过去。”
“这村中邻里到底与我爹娘是旧时相识，爹娘在时，或多或少于我家中有些恩情，有恩，便不可不报，况且他们所言也不全是污蔑，昔日这村中不少人因我而死，这便是我欠下的债。”
“这恩，这债，这次，便一发都还了罢。”
“好！有情有义，乃真英雄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今日你便尽情放手一搏，我如今虽说是残魂之躯，却必定护你周全！”
闻得此言，不由的啸月脸上笑意更盛——他等的便是这话！
“诸位！”面对着那一双双怒目而视的漆黑双瞳，啸月怡然不惧，依旧朗声开言：“各位既然不言不语，想是主意定了，可商量好了，哪家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