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 章 鸡鸣狗盗之徒（1/1）

从前，华大夫就经常来简兮她家后山采药。这座深山经常有大型野兽出没，胆子大的猎户进去过的，都有去无回，普通人更不敢轻易进去。久而久之，深山老林，越来越多的诡异传说，林越来越老，山越来越深，就没人敢进去了。

年轻时，华大夫艺高胆大，年少轻狂，就喜欢去人迹罕至的深山采药。那里的药材种类繁多，长势喜人，是医者的心头挚爱。来到这里开医馆后，他再没有进过深山的最深处，人老了，得学会明哲保身。他不想临老临了，成为野猪棕熊口中的肥肉。

每天早上，他无事便会上山采草药，这是他住在简兮家养成的习惯。草药采集回来就教简兮辨认药材的方法：

一看，看药材的形状、大小、表面、颜色、断面。

二摸，用手去感受药材的软硬、坚韧、疏松、粘性或粉性等质地特征。

三闻，用鼻子去闻药材特殊的香气和臭气，因为药材中含有挥发性物质。不同的药材，闻起来有不同的方法，有的药材揉碎闻；有的用开水烫一下闻，有的需点燃，闻烟的香气。

四尝，从药材的味道识别，通过味觉来感受药材的酸、甜、苦、辣、咸等味道。

五水试，水试就是利用某些药材在水中的各种变化来识别药材的真伪。

六火试，一些中药材含有可燃类，用火烧之后可产生特殊的气味、色泽、烟雾，发出响声等现象来识别。

华大夫还特别叮嘱简兮，用口尝草药时，要注意具有强烈刺激性和有毒的药材，尝试时应取少许，尝后立即吐出，用水漱口，并嚼点甘草，以免中毒。但是她现在特殊时期，有很多药闻和尝都可能给孩子造成伤害，所以他都先教她从最普通的认起。

简兮慎重点头，据后世记载，神农就是尝了断肠草没有来得及化解，从而结束了性命。可赞可叹，中医这条路上有多少医者默默无闻地倒下，犹未可知。

在现代，很少有师徒传承了，她很珍惜这次学医的机会。每次师父上课，她都拿着本子专心听华大夫讲，边听边做笔记，有时候还会提出自己的疑问。

华大夫很好奇，每次他在讲解草药时简兮奋笔直书。她在写什么？有一次，他凑脑袋去看，发现笔记工工整整，条理清晰，每一种草药的名字后面还画了草药样品图。华大夫看了赞不绝口，对这个徒弟是越发满意了。

哪个老师不喜欢虚心学习的徒儿呢？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每一个学医的人就该有自己的日常手记和行医日志。病情千变万化，只有不断学习，不断发现，反复研究，才能精准把脉，对症下药。

学医不精，无异于谋财害命。对，就是简兮丫头之前说的那什么……医学界的……屠夫。那不就是屠夫么！

除了辨认药材，华大夫还会教简兮怎么采集药材，晾晒药材，切药材……

一上午要学习的知识很多，简兮有时候消化不了，她只能白天做好笔记，晚上温故而知新。

中午吃完饭，华师父去钓鱼，简兮午休。

简母和颜子悠两人一起做针线活，忙着给孩子做衣服。做完夏天的，做秋天的，做冬天的，做一个月的，两个月的……做不完的针线活啊！还好简兮没说她怀了双胞胎，不然她们还会做更多的衣服。

月影呢，简兮不限制她行动，只知道她偶尔会到山上打些野味回来。就这一点，简兮不允许她进深山。生怕当初那些伤她的人卷土再来。

除了简兮一家和华大夫，没有人知道月影是当初那个被抬下山的女子。在村里，她就是简兮的妹妹，大家都是第一次见。简兮怕被人认出来，找了华大夫给她易容，现在大家看见的月影不是当初那个模样。

月影总喜欢叫她主子，人后简兮也不管；陌生人前，她得喊姐姐。

一般人是认不出她了，怕就怕那些熟悉她武功路数的人，一出招就容易露馅。所以简兮轻易不让她动手，还让她尝试改变一下武功路数。月影没事的时候她就听简兮的，自创武功，改变路数去了。

张师傅说地方小，材料一起来放不下，和简兮商量先盖正屋。

这几天村长马不停蹄带着车队运送材料，驴子和牛拉到冒烟了。建正屋的材料：青砖、大瓦、石头、木，糯米灰浆等都到位。

华大夫早早看好日子，明天正是拆旧房的日子，拆完后就都是好日子，大胆动工就是了。

平时帮工时，瓦匠师傅们都是各回各家吃饭，或者是自家人过来送饭。简兮看他们来回跑太累，第一是他们得不到好的休息，怕出事不吉利；第二，来回跑也耽误工程进度。

简兮和张师傅商量了两件事：一，工资日结；二，她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瓦匠们中午务必稍作休息，安全第一。

张师傅做瓦工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别人的尊重，还有人在意他们的安全。他连连点头，“我们一定好好盖房子。”回去后，他把这事和大家伙说，都激动地说东家人真好，长命百岁。

家里人忙不赢，做饭请了青婶、花婶、珍婶、红婶四位婶子帮忙，工资也日结。几位婶子乐坏了，就帮忙做顿饭，每天有饭吃，还有钱收。

买菜这事还是得辛苦她舅舅，每天送完货后就顺便买。简兮特别交代他舅多买点肥肉，不用想着给她省钱，该出的就出。她不能保证瓦匠们顿顿吃好，但是顿顿管饱。

第二天一早，简兮他们家“叮叮当当，吭哩哐啷”就是一通响亮的开场交响曲，弹奏在每个人的心里，溅起不一样的火花。

有人满怀希望，我努努力，将来也能盖这样的房子；有人愤懑不平，她这是昧了良心，赚了乡亲们的血汗钱。

心若向阳，花自盛开，清风徐来。

当然，人性之恶总会绽放出恶之花，结恶果。

夜半三更。

有几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朝简兮家走去，鬼鬼祟祟，窸窸窣窣，把东西装进麻袋。月影把鸡鸣狗盗之徒抓了个现行，用绳子一串拉到村长家。

灯火通明，四个人无所遁形。

在村长的审问之下，主犯杨富贵，从犯王荣、张华、陈亮，供认不讳，签字画押。村长和顾辉驾着马车把人扭送官府。

舅舅说要守夜，简兮还说不用，村风淳朴，哪来的贼？舅舅一再坚持，简兮让月影守下半夜，他上半夜。没想到，真出了这事，让人唏嘘。

天亮，华大夫听说后，和简兮说了句：“别不把别人当人，也别把别人太当人。”

简兮思虑良久，他明白师父的意思。升米恩，斗米仇。就拿给瓦匠们准备午饭之事，其实师父他们都不大同意。这是行业的默认的规矩，简兮打破了规矩就损害了某部分人的利益，也给了别人不该存有的幻想。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可是简兮就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这是统治阶级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允许动摇。她是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人，接受的人人平等的教育。虽然她一个人暂时不能有太大的改变，但她应该竭尽全力，来一场思想革命，从根本上解决老百姓被压迫的命运。前赴后继的人不断努力，终有一天会改变。

“师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简兮坚定地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简兮的话如雷贯耳，发人深省。华大夫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