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底城，月光（1/1）
“这里是…底城？”
顾柒扭头，望向窗外，看着那暗无天日的街巷，他目光闪烁，心中暗自想着。
底城，京都市地下的城市，甚至比贫民区还要更下层的存在。
联邦对于绯红潮汐的处理，大多数情况，实际上就是将其引到地下。
并非没有别的方法，只是这样更省钱。
毕竟，在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所以底层的居民，或多或少都被红雾污染过。
可能昨天还相谈甚欢的朋友，转眼间就会变成丧失理智的怪物，将你生吞活剥…
底城的人，是被禁止进入地面的。
他们被抛弃，或者说，放逐了。
不过，想躲过源氏集团的追杀，这的确是最合适的地方。
“我可以走了吗？”
顾柒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冷静，对林夏开口道。
“嗯…通常来讲，我都会建议病人多休养几天，不要急着出院。”
“但从没人听过就是了。”
林夏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
“你的医药费，送你来的人已经垫过了。”
“不过你要走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先去个地方。”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纯黑的晶卡，放在了顾柒面前。
“你…听说过雇佣兵公会吗？”
顾柒坐在床上，目光闪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雇佣兵公会，他当然知道，身为公司的员工，之前还接触过不少次。
这是一群底城的适能者联合起来，所建立的超凡组织。
他们是底城秩序的维持者，与此同时，还通过接受不同的委托，来赚取丰厚佣金。
由于成员实力强劲，并且身份特殊，没有户籍，做事干净，不怕追查。
不少上面的大人物，都喜欢通过中间人雇佣他们，去暗杀自己的仇敌或竞争对手。
“你被源氏集团通缉了，赏金是整整三亿联邦币，一笔能让人几辈子都无忧的巨款！”
“在这个穷地方，一旦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将要面临的，就会是永无止境的追杀。”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
“成功通过三天后的佣兵考核，加入雇佣兵公会！”
“成了公会成员，你就是自己人了，再多的赏金，也绝不能轻易动手。”
“要不然，谁破坏了规矩，将要面临的，可就是整个公会的怒火了！”
林夏笑眯眯的看着顾柒，将手中的纯黑晶卡往前推了推，一字一句道：
“这是参加考核必备的担保，记得拿好，千万不要弄丢了哦。”
顾柒伸手接过晶卡，眼神复杂，试探着问道：
“为什么，你不把我送去领赏呢？”
林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笑道：
“想什么呢？傻小子，我是医生啊。”
——
底城，正如其名，一片阴沉麻木，毫无生气的地方。
这里终日不见阳光，细菌滋生，老鼠横行，各处的建筑，基本都是些废弃的化工厂。
这是很久以前，源氏集团在这里修建的，为了方便他们，进行对红雾的某种研究。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因为就在十年前，这里的工厂发生了严重的泄漏事故，爆发的绯红潮汐，几乎将所有人都变成了疯子。
他们互相残杀，伤害着自己昨日的亲人、朋友、爱人、孩子…
如果世上真有地狱的话，恐怕就是这里了。
霓虹灯闪烁的废弃街道，顾柒站在一家装修质朴的寿司店前，却犹豫不决，脸色纠结，迟迟不肯踏进去。
这倒不是他嫌弃，而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没钱。
顾柒昏迷了三天，这期间都是靠着营养液挺过来的，现在真是饿的不行。
用他的能力的话，想偷一份饭还是轻轻松松的。
但顾柒觉得这很丢人。
他紧了紧脸上的黑色口罩，戴上风衣的兜帽，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坐下。
位置在面向街道的玻璃橱窗边，霓虹灯光会从外面透进来，而那块招牌整个长夜都会亮着，马路的车声也会显得更响。
抬头望去，可以看到无数冰冷的铁架，连接着城市上方，仿佛一张无形的网，让所有人都无从遁形。
他不知望着这冰冷的铁架多久，手脚被冻的发紫，失去了知觉。
顾柒想起了自己在贫民区的那个家，虽然很小，但却很温馨。
在他下班的时候，姐姐会温柔的抱住他，在耳边轻声说‘欢迎回家’，然后端来提前熬了好几个小时的红烧牛腩，为顾柒盛饭…
哗！
一辆张扬的机车驰骋而过，激起地上的积水，溅了顾柒一身。
霓虹灯下，那破碎的水花，就如他温馨的回忆，转瞬即逝。
“为什么，你总要毁掉这一切？”
顾柒低头，看着地上的水面中，自己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像是在质问似的，喃喃自语着。
“是你，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你。”
“为什么活下来的…总是你？”
坐了一会儿，忽然，顾柒察觉好像有人望来，就转头看去。
只见旁边隔着不远，一个少女独自坐在那里。
她一头耀眼的金色卷发，随意扎了个丸子，穿着宽松棒球服和牛仔裤，嘴里正嚼着口香糖，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柒。
霓虹光影照着她的漂亮脸蛋，涂上了一层不断变化的绚丽光色。
“阿…玛？”
看着少女脸上，那熟悉的粉色星星和紫色泪滴妆容，顾柒脸色一愣，试探着问道。
“啵！”
少女走上前，双手放在棒球服的衣兜里，俯身望着顾柒，从嘴里吐出一个粉色泡泡，然后忽地爆开。
太近了…
顾柒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拍在了自己脸上，驱散了冻结的严寒。
“喂，我说你，一个人在这里自怨自艾些什么呢？你是小姑娘吗？”
阿玛玩味的笑着，伸手扯了扯顾柒白皙的脸蛋，随后又转过身，走到一边，对他招了招手。
“饿了就要吃饭，自己在这里饿着能干嘛，等天上掉馅饼吗？”
“谁说没钱就不能吃饭了？我们底城人，可比你们公司狗有人情味多了！”
“不过一顿饭而已，别矫情了，让姐姐我来教你怎么要饭！”
她漂亮的脸蛋上，那一抹笑容依旧，双眼中的霓虹光亮也毫无流逝。
少女此时背靠着巷墙，灯光与夜雾落在她的金发上，使她的身影更加朦胧多变。
顾柒看得很清楚，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只有自己一人…
——我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我的月亮，但的确有一刻，月光照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