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苏醒（1/1）
“铭斋...快跑。”
“不，李芸小姐，我不会让你死的。”
“听话，快...快走。”
“住手啊......”
我突然从一张白色的床上醒了过来。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米黄色的窗帘在窗户的两侧。周围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器。
“这是...哪儿？医院？”
房间的门被打开。
“噢，铭斋你终于醒了。饿了吧......”
“老舅，我这是在......医院？”
“你和朋友去枫山，结果因为地下墓穴结构的不稳定，导致地质塌方。你运气可真好，这种情况下居然只受了点皮外伤。”
“诶，是这样吗？”
我明明都感觉到有几根肋骨断了，手骨好像还骨裂了。我转了转手腕，按了下胸口，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问题，是她的能力让我出现的幻觉，还是她给我治好了？
“你......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呃…不是，可能是我刚醒，脑子还有些糊涂吧。”
“你要吃些什么吗？沉睡了一天了，这些水果肯定不够吧。”
“欸，又一天过去了！那今天是星期一？”
“嗯。”
“诶！这样啊，老舅那你...工作......”
“特殊情况嘛，请个假也没关系的。”
“又麻烦你了，真是抱歉啊。”
“有什么好抱歉的。你不知道吃什么的话，我就随便买了哦。”
“嗯，好的。”
“哦，对了，下午放学后，你朋友会来看你，好像是叫澄夜还有龙朔还有谁来着，算了，反正你应该知道。”
“这样啊。”
“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买东西了。”
“嗯，一路小心。”
老舅走后，我下床走向病房的洗手间。
我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盯着那双无神的眼睛。
真是的，明明说好了【自己避免麻烦不给他人制造麻烦】，这不是一个项都没做到吗。
我攥紧了拳头，眼睛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唉。
如果我有更强大的力量的话……
是否会有不同呢……
李芸…...可能就不会被杀死了吧。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
或许是过去我从未遇到过这么强力的对手，又总是可以毫不费力地祓除各种崩坏者。
亦或许是因为小学的那个事件，罪不至死的人被自己无情杀死，虽然……算了。反正那以后，我就愈发的讨厌这样的力量，愤怒了也必须最大程度的忍住，否则就会有人死去。
总之我似乎从来没有锻炼过自己的能力……
我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说到底我就是个胆小无能之辈，傲慢怠惰之辈。
一个连自己生命都难以掌握的人。
我无力地躺回病床上，盖着洁白的被子。
自己用尽全力的帮助，下一秒就死在了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算什么？
我抬起我的右手，用手掌挡住灯光。
崩坏者永远不会说谎和刻意夸大事实，纵使有那千亿分之一的可能性说谎，也是源于它们的执念。
李芸当然有过错，她为了一个人而杀死了上百个人。
人类为了庄稼也会毫不犹豫除掉杂草和害虫。
更何况李芸并不是因为喜欢和享受杀戮。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是自己面对那样的人，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对那些人手下留情。
可那个女人，我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因杀戮而产生的的愉悦，是个不折不扣的享受杀戮的侩子手。
我也许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我从未觉得拥有这样能力的异能者就是至高无上的；同理，我也从未觉得作为哺乳动物之首的人类就是至高无上。或许，这份价值观十分不正常，但对于我来说一个为善良人类而战的崩坏者比那些纵欲享乐或是践踏生命之类恶贯满盈的人类要重要的多。
老舅回来后，我们吃了饭，聊了一会儿，因为警局有突发事件，他也认为我没事了，下午就回警局了。
“那，铭斋，我先走了，有什么不舒服就按那个铃叫医生。我晚上再来。”
“嗯。”
整个下午我一直在看书和听音乐，但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时候的事。
首先，是最重要的，那把像是用石头做的剑和那个玻璃质感的圆形石头，那是用来干什么的，那两个物件一直散发着一股奇怪的灵能，且量是巨大的，但却不会散逸，估计是远古的一种器皿吧。当时我的灵能连发动【心灵读取】都完全不够了，几乎没有探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其次，那个女人受过绝对专业的训练，体术就不用说，那与其说是武术，不如说是专门设计出来用来杀人的杀人术，让我更吃惊的是我没有找到她的名字，应该说是真实姓名，明明名字这种东西是放在意识最表观的层面上的，但我却没找到，只有一个“phantasm”的代号，我查了字典，译为“幻觉”。这种情况，要么是被完全洗脑了，要么就是根本就没有赋予她人的名字，不过听她的说话方式，我更偏向于第二种。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半，他们也放学了。
门被打开，探出了一个脑袋。
“诶，你原来醒着啊。怎么样？有好些吗？铭斋。”
澄夜见我醒着，便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盒蛋糕。
“我没事了，你们怎么样，有受伤吗？特别是社长和柳姐姐。”
“请放心，大家完全没有受伤，因为我们那时已经在山脚下了，只听到了那个巨大的爆炸声。而社长和柳姐姐在那之前就已经醒过来了。”
“这样啊，那就好。”
“这个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甜食。”
澄夜把蛋糕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有劳你费心了，我很喜欢甜的东西。”
“学校今天在给高二的学生开会，社长他们会晚些来。龙朔他家在医院附近，所以，他说要先回趟家。”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你们完全没必要特意来看我。”
“那可不行，我们是朋友吧，如果朋友受伤了都不去看望他，那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朋友吗？这个词其实挺复杂的，我认为的友情应该是像俞伯牙和钟子期那样，其他的或许都不配叫做友情，只不过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我至今为止，至少对三千个人使用过【心灵读取】，满足条件的大概也只有李啸和老舅了。
大多数的友情其实都是建立在物质与利益之上的，有时不光是金钱，朋友也算是一个存在感的提款机，毕竟不是所有人的社交圈都很大，说白了就是一群忍受不了孤独的家伙。
我也真是的，别人来看望我，我怎么会这么想？而且他们可不一样，比以前的那群家伙好太多了，我感受得到真心。好好面对他们吧。
“先吃块蛋糕吧，甜食会让你开心起来。”
澄夜切了一块递给了我
“谢谢。”
我看了眼蛋糕，又看了一会儿她。
她的眼睛好干净啊，我实在是想不出世界上有什么能比这个还要澄净。又大又有神，宛如北极星一般闪烁着光辉，和我这看什么都毫无兴趣的死鱼眼简直就是最鲜明的对比。
“是蛋糕不好吃吗？”
“......不......不是，很好吃，水果很新鲜，奶油也很甜，话说，澄夜你今天是没什么安排吗？感觉你平时挺忙的。”
“因为要来看望你，所以我白天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完成了。”
“真是辛苦你了，其实也没太大的必要......”
“生病了没人关心肯定很不好吧，你想啊，本来身体就够难受的了，精神如果因为孤独不是会更难受吗？而且......”
“而且？”
“怎么说呢，可能你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我是认真的......”
“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和你交流很舒心。以前有人这么和你说过吗？比如跟你聊天很舒服之类的。”
怎么说呢，以前就没和什么人聊过天。
“好像没有。”
“这样啊。我之所以觉得舒心是因为我觉得似乎你很能够理解我。”
确实，对于家人的看法，我们绝对是完全一致的。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诶，没......没有。”
“没关系的，如果会让你舒服一点，不妨说出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回想起来，无论是过去的老师还是同学，他们总是以一种类似于‘可怜’的怜爱来对待我的，每次我一不小心说出我内心的忧伤时，他们总是说太可怜了，上天太不公平之类的，不过也有说你这种经历算什么的人。久而久之，我也养成了和别人保持交流的距离的这样的习惯，尽量不说自己的事情。但是，你好像没有这样子，还记得那天吗？”
“啊，那时候不小心说道了那件事。”
“你的反应居然是慌张，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而且从你的眼神里我也看到了那种孤独的忧伤，好像能够看到我的内心一样。”
果然是这样才有那种孤独的吧。周围围着的只不过是一群只会敷衍和可怜然后堂而皇之毫无节制诉说自己有多么不幸的家伙，没人回去理解她是为什么才感到不开心，净说漂亮话和大道理，说什么世界上比这样惨的人多了去之类的，他们连静下来聆听都做不到。
“呐，澄夜，也许我不是一个阳光到可以给你阳光的人，但，至少我可以在黑夜里陪你一起解开心结。”
“噗~”
诶，我说的很奇怪吗？我感觉没什么问题啊，就是脑袋里的第一句话啊。
“和李老师说的不是很像呢。”
“李啸那家伙又说什么了！”
“他说，千万要小心楚铭斋的丧气话，与其说是阴郁和消极来形容楚铭斋，倒不如说是楚铭斋在形容阴郁和消极。”
“诶~”
“他还给我看了一本字典，里面阴郁一词的意思被划掉然后写成了楚铭斋。没想到李老师这么大的人也会做这么小孩子气的事情。”
那本被我扔掉的字典吗？他居然还留着......李啸是在开我的玩笑我很清楚，但是他们就不是了......
“糟了，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铭铭铭斋，你你你能当做没听见吗？”
澄夜对自己的泄密很慌乱。
“没关系的，李啸拿那个东西消遣了好久一段时间了，你不用在意那个家伙的。”
“然后他说我是面前为止和你交流最多的同龄女生。”
李啸这家伙，一天到晚吃饱饭没事干尽想着怎么消遣我，唉，算了，倒也是事实，有交流的出来了澄夜，也就路梓萌了。
“所以我在想你完全就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阴郁啊，特别是刚才那句话，是哪本书上的吗？李老师说你非常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
李啸真是什么都往外说......但，澄夜也是第一个说我不阴郁的人，真是感动啊......
“我的原创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长期的面无表情使得我有着极好的表情管理，甚至还可以装出一副比较疑惑的神情，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我们进来喽。”
伴着一阵敲门声，龙朔、许宸熠、苏悦和柳梦雅进来了。
“给，水果有益健...康？诶！已经有这么多了！”
“我就说应该买些别的吧，大家看望病人一般都会带水果的。”
“可还能买什么呢？”
“没关系，大家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我们聊起天来。
过了一会儿，老舅和李啸也来了。
“诶！你小子原来这么受欢迎！我不理解！”
“嘘，这是医院，啸，不要这么大声。”老舅提醒到。
李啸马上用右手捂住嘴，过了一会儿他举起左手拿着的袋子。
“喏，你的晚饭。”
“这可是你啸哥炖了快两个小时的猪蹄哦。这里还有蔬菜和米饭。”
“你好烦呐，阿信。快趁热吃吧，铭斋。”
李啸把装有饭菜的便当盒递给我，但把头转到了后面，避免与我视线相交。
李啸居然会有这种表情，这算…..
“你们呢？”
“我们当然是吃过了。”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再见，铭斋同学的舅舅、李老师还有铭斋。”澄夜微笑着挥着手和苏悦他们走到了病房门口。
“今天让你们费心了，感谢你们这么关心铭斋，也代我向已经回去了的同学问好。”
“嗯！小鬼们就早点回家吧。”
柳梦雅和苏悦悄悄说着：
“那个态度很嚣张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李啸吧。”
“应该是的，我听过他的传闻。话说铭斋的舅舅真的好有礼貌啊，侄子和舅舅果然很相像呢。”
“嗯。嗯。还好舅舅不是李啸。”
“嗯？什么！本大爷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
“糟了，快跑。”
“嘘～嘘，啸，医院，医院。”
李啸又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含糊的说道：
“回学校再说......”
我们攀谈了一会儿后，李啸就回去了。
“老舅，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
“嗯～明天上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但下午你要和我去一趟局里。”
“嗯？”
“好像是什么文物局的人要问你一些问题，下午我被叫过去就是关于这个的。具体我也不大清楚，明天就知道了。”
我在老舅的记忆里大致看到了那两个人，文物局吗？感觉好像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