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带你逃离没有尽头的绝望（1/1）

张涛安抚好小姜凡，立马告诉他自己的做法，他带来了恶念，恶念会为他们撑起离开的道路，他们可以走出那条没有尽头的路。

善恶相吸，他们拥有离开的指向标。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绝望凝聚的雨水，它会影响人与诡怪的情绪，这只能靠意志解决，事实上，小姜凡无数次被雨水侵蚀，已经习惯，这点只有张涛需要克服。

当然，张涛并不因此后悔把伞留给恶念姜凡，恶念姜凡更需要不被影响的站在原地，他是灯，绝不可以有分毫摇晃。

而且，不走入雨，就触碰不到最深的绝望，又谈何勇敢的面对？

其实张涛对于小姜凡所说的山路是有些疑惑的，因为他进来时并没有注意这茫茫雨幕下是条什么样的路。

两人准备好——其实是张涛单方面在给自己打气，虽然刚刚砍瞎狼人眼睛的动作很利落，但实际上他紧张的要死，半眯着眼砍的，如果不是没这么高技术力，他甚至想闭着眼。

那一溜串眼睛看着真的很掉san。

小姜凡：“你也不用这么紧张，等会儿一开门，你就往左跑，上一层楼梯在右拐就是大厅，我跟着你，小粉伞攻击力很强，对付那两个狼人不用太担心。”

张涛点点头，出去前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你一定要跟着啊，不可以骗我，要不你还是走我前面吧。”

小姜凡没忍住笑了下：“你还是小孩么？快点别啰嗦，我说话算话。”

张涛皱了皱眉，把手握在了门把手上，外面很安静，狼人似乎没有找过来。

张涛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门，眼前是狼人灰黑的长毛，它们居然一直安安静静的守在外面，这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它们不闯进来，之前不闯，是怕埋伏，这回他和小姜凡都专注在谈话上，应该是突袭闯入的好机会，为什么没有做？

张涛一边想着，身体本能的一边矮下，躲过狼人尖锐的利爪，砍刀直愣愣的划过去，触及到厚实的皮毛，却很难划伤狼人。

不过小姜凡紧跟着出来，手上的小粉伞在张涛正常的那只眼睛中变成出鞘的利刃，冷锐的锋芒在黑夜中划出银色的弯月。

张涛没有回头去看那轮银月染血，只是听着狼人的惨叫就知道该是多么血腥，埋头便根据小姜凡描述的跑。

大概是求生的本能，即使害怕的心脏怦怦狂跳，迈步的小腿隐隐发麻，张涛仍旧跑的飞快，手中的砍刀没有规律的挥舞，黑暗中的诡影潜行着接近，却又畏惧一般的保持着距离。

砍刀是药药用自己的力量封存在张涛背包里的，带着接近黑色级别的灰色怪谈的力量，对于夜雨怪谈中的小怪还是很有威慑力。

当张涛一头撞入磅礴的雨中时，他第一时间回过身，接着他便被人扑着腰撞得踉跄两步，张涛下意识的扶住怀里人的肩膀。

那一瞬间，似乎被雨水中的绝望浇了个透心凉的负面情绪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小姜凡似乎受了点伤，手中的小粉伞上是黑红的血液，而他自己的胳膊也有三条撕裂的抓伤。

“跑！”小姜凡拉住张涛的手，和他一起在雨里狂奔。

噼里啪啦的雨声里原本潜藏着的声音渐渐变大，张涛耳边除了雨声自己奔跑踏水的声音，就是越来越清晰的哀嚎恸哭，他好像还听见了有人在地上拖拽摩擦的声音，还有链条转动的声音。

大雨之中，张涛自己根本看不清路，幸亏姜凡借给他的那一只眼睛还可以看清，透过雨水，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黑影在向两人靠拢。

原本垂直坠落的雨水也似乎在慢慢扭曲，张涛记起了自己做过的噩梦，雨水铸成的锁链将张白白捆住向深处拖拽。

而现在，那雨水也在慢慢扭曲成锁链，要拖拽他与小姜凡。

小姜凡边跑边挥舞着小粉伞，这小伞似乎没有遮挡雨水的作用，但他可以破碎雨水构成的锁链。

路似乎真的被拉长了很多，张涛记得自己进别墅时明明没走几步，现在两人狂奔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姜凡的身影和那个分别的路口。

小姜凡当年也是这样在没有方向的大雨中这样奔跑么？身后是被屠尽的别墅，身前是看不见前路的黑夜。

雨中的怪物移动速度很慢，但一路都有，总有能碰到他们的。

张涛就险些好几次被抓住脚踝，他蹦跳两下，一不留神就踩到人家脑袋，有点软又有点硬的触感踩的张涛寒毛炸立。

“抱抱抱抱歉！！！”

“6。这时候还礼貌。”

小姜凡掀起眼皮，不忘嘲讽一句，同时也一脚蹬在路旁乱挥舞的爪子上面。

“我从小就很礼貌！！”张涛边跑边大声呛回去，“话说我还以为你在别墅里是小孩，出来就会变成夜雨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没变！”

“……根据自己的模样模拟自己长大的样子很难么？”姜凡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张涛听着姜凡真诚询问的语气，感觉到了嘲讽的重拳。

张涛：shift。

突然，张涛感到脚下被什么缠住，一下子就往前扑去。

小姜凡反应迅速的抱住他，和他一起摔在水中，雨水构筑的锁链带着尖叫哭嚎的绝望缠在张涛脚踝的一刻，张涛耳边便充满了不同声音的哭泣与咒骂。

小姜凡立马挥舞小粉伞斩断雨锁，伸出手捂住张涛的耳朵：“别听，起来，继续。”

张涛被震的发蒙的脑子回过神，点点头，和小姜凡爬起来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跑。他们也不知道哪个方向对，但是他们绝不回头。

其实这样的奔跑小姜凡尝试过无数次，而每次都是他力竭被雨水淹没或是被雨中的诡物吞噬蚕食亦或是狼人撕碎。

但是这次，他是想出去，但他更想将张涛送出去。

他曾违反怪谈的规则强行送出过一次张涛，但是张涛这次明确表示了不愿意。

他不会忤逆张涛的意愿的。

这个世界愿意爱他的人已经埋入了坟墓，他的故事也被怪谈抹去时间销蚀，张涛是唯一还愿意倾听他的故事的人，为他的痛苦感同身受的人。

不过真到了无法离开的地步，他还是会违背张涛的想法送他离开，即使会惹他生气。

奔跑着，似乎，前方真的是出路，小姜凡从未感受到过如同这次雨夜中怪物的狂暴程度，巨大的比黑夜更深的黑色身影，一个个自地面自雨中抽离而出，无数哀嚎哭泣如影随形。

两人都不回头，因为不回头也知道，他们身后跟了数不清的面目狰狞形态各异的诡怪，整个黑夜都在暴动，周围的地面开裂突立而起，唯独两人脚下的路完好，这次，小姜凡知道他们没有走错。

这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中原本没有路，但当坚定的人满怀希望与美好踏上时，就有了它通往光亮的未来。

张涛：“这是你的怪谈，你能不能支棱一点，在自己的怪谈被追赶的像狗一样。”

小姜凡：“哦，小狗。”

张涛：“……”这孩子的嘴别要了。

不过张涛也就是活跃一下气氛，被ta的力量侵入的怪谈，早已偏离了小姜凡的控制，这个怪谈在拼尽全力的折磨虐杀它的主怪，以不符合主怪自己记忆的方式。

张涛：“你说我俩有没有可能把藏在暗处的ta揪出来，擒贼先擒王嘛，我要跑不动了。”

小姜凡奔跑之中抽空瞥了张涛一眼，这家伙居然是在认真提出建议：“……ta不在这，这些只是ta当年留下的力量而已。”

张涛狗狗眼瞪大：“不是？这么厉害？我们还玩啥？跪了吧！”

小姜凡：“ta留下的力量扭曲了我怪谈的一部分规则，用于收集绝望，囚禁绝望的灵魂与诡怪，现在这一大波诡怪更多的是这么多年累计下来的怨念与狠罢了。”

张涛：“那也足够厉害了。”

小姜凡：“你怕么？”

张涛刚想说话，突然就觉得脊背一寒，整个人就被一团触手一样的黑影卷入半空，张涛看着腰间箍住自己的东西，才发现那东西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的字，像是诅咒一般流窜在其中。

原来身后那大波的诡怪怨念聚合在了一起，成了更加恐怖的怨念聚合体。

小姜凡正准备跳上去削断那东西却被一条条从脚底猛地窜出的黑色锁链捆住手腕，小粉伞更是被黑色的绝望洪流裹挟着远去。

张涛：“我才不怕！怕个鬼啊！姜凡！！我看见你了！！快来救我！！”

小姜凡：？？？

只见被卷在半空即将被狠狠砸进地里的张涛挥舞着双手大喊着。

原来被卷到高空的张涛居然就这么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姜凡，以及属于永晨小区的路灯。

姜凡听见声音转过头，暴动的怪谈已经使得整个雨夜变的扭曲，时间空间被彻底歪曲，唯独姜凡一直站住的与永晨小区相连的地界还带着淡黄的灯光安静伫立，如同破碎世界里一方温暖的方舟。

他举着伞，就像一支风向标。

张涛其实已经被绝望怨恨冻得麻木了，看不见的腰间已经冻伤，出现青紫的痕迹，他阻止不了自己被砸入地里，希望自己能有一口气，不要变成肉饼啊。

小姜凡拼命的挣脱锁链，甚至直接扭断自己的手腕，冲过去，他不要，不要张涛就这样被绝望吞噬。

同时姜凡周身也弥漫出黑雾，那浓黑的带着独属于他的痛苦与怨恨如同一双大手卡住了永晨小区那一片光亮与夜雨怪谈的连接处，然后就立马冲向张涛所在的地方。

姜凡周身如同深渊一般的绝望化为他的力量，如同一柄柄利剑，刺入那巨大的怨念聚合体之中。

怪谈以绝望仇恨怨念为力量，每一位怪谈都是以自己的痛苦为武器。

在姜凡斩断那触手后，一把抱住坠落的张涛。张涛被裹挟在怨念聚合体中太久，排山倒海的不幸几乎将他冻的奄奄一息。

下方的小姜凡也松了口气般直接跪倒在地。

姜凡从空中降落，怀中抱着半昏迷的张涛，他周身环绕的浓重的黑雾如同锐利的刀锋，搅碎一切妄图接近的东西，他低下头与地上的小姜凡对上眼。

两人等比例放大的面容如出一辙的冰冷。

姜凡微微眯起眼：“善念。”

小姜凡勾起嘴角：“我的恶念。”

善念/恶念：“你可真是没用啊。”

迷迷糊糊的张涛：真是没见过自己和自己吵架的。以及，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