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三次夜晚的雨（1/1）

张涛最后只感觉自己被姜凡抱着不断下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便出现了亮光。

他离开怪谈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他眼睛上，为他挡住突如其来的强光，待张涛适应了从黑暗转入光亮的时候，那只手才移开。

张涛这才发现自己坐在自家同桌的腿上，抱着人家脖子。

姜凡也理所应当的圈着自己的腰。

此时班上陆陆续续来人了，进来的人都奇怪的打量着姿势暧昧的两人。

张涛：再见了，地球。

张涛立马拍开姜凡的爪子，兔子似的蹿起来，脸上爆红，指着姜凡半天说不出话。虽然在怪谈里，和姜凡相处了这么久，对姜凡好感up up也改变不了现在想爆锤姜凡的感受。

正当他往后蹿时，姜凡原本淡然的脸色一变，伸手过来，仍然没来得及，张涛直接撞到了后面的人。

“嘶，啊，早啊涛涛，你太热情了。”薛珅的声音响起，他似乎被撞得不轻。

张涛回头看去，薛珅那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上出现疼痛的表情，不过手仍然保持着扶住张涛的动作。

张涛愧疚的伸手有些不知所措，后面的姜凡脸已经沉了下去。

薛珅秀丽的脸庞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事的涛涛，涛涛吃早餐了么？我这里多买了包子。”

张涛是吃了早餐来的，毕竟要面对怪谈“同桌”，他可是有好好做准备的，不过看着薛珅期待的眼睛，还是接过了包子，不好意思的道谢。

救命，这就是个天使，即使他在这个一看就很诡异的尖子班，那也至少是个天使级别的怪谈吧。

“早啊，小涛，这是你掉的钢笔么？”陈希刚踏入教室就打了声招呼，他注意到旁边滚落的灰色钢笔，便弯腰捡了起来递给，不着痕迹的挤开薛珅把钢笔递过去。

张涛原本想吐槽陈希幼稚的动作，不过注意力还是到了钢笔上，这是自己生日那天田一和大易送自己的钢笔。

只是，银灰色的笔身上居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纹。

刚刚摔得么，张涛有些心疼的接过来，他记得之前这钢笔也砸在地上过，完好无损，怎么这次就裂开了？

这是他最好的两个朋友们送给他的礼物，张涛很珍惜它，连来白川市都带着它，就好像带着它自己就会获得更多的力量。

陈希有些好奇的看着张涛有些伤心的模样，小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有点可怜，自己捡那只钢笔的时候就看见了裂纹，早知道张涛会这么难过，刚刚就趁机先修好了再递过去了。

薛珅在一旁保持微笑，伸手揉了揉张涛的脑袋以示安慰。

张涛也不好在新认识的同学们面前一直不开心，便把钢笔放进口袋里，露出憨憨的笑来。

张涛回到座位上，薛珅带来的包子味道很好，他一边吧唧吧唧吃一边思考，“同桌”这个怪谈应该破解了，毕竟姜凡和他都从怪谈里出来了，张涛回忆了一下，药药被带出来后的表现，转头戳了戳不知道为何沉默下来的姜凡。

“同桌。”

姜凡偏头看了眼张涛，示意有话快说。

张涛：？？为什么感觉姜凡有点不开心？？？难道是因为被自己破解了怪谈？那这反射弧有亿点长哦。

张涛喝了口豆浆，然后问道：“同桌，你要跟我回家么？”

尖子班仿佛都静了一瞬，薛珅完美的狐狸面没绷住，露出玩味儿的笑容，毫不掩饰兴趣的看着张涛，张涛默默寒了一下，还是坚持看着姜凡。

陈希从言情里抬起头，似乎也觉得很惊讶，本就有点兴趣的他现在好奇的几乎飞起。

张涛觉得略微有些尴尬，怎么周围人都看过来了？连一位一直趴着睡觉就没抬过头的同学都偏了偏头露出一只眼睛看过来。

姜凡静静的看着张涛，在张涛快忍不住说出“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前，微微点了点头：“好啊。”

声线几乎没什么起伏，平平淡淡，张涛都以为自己要听错了，如果不是他看见了重新回头看题的姜凡嘴角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清浅笑容的话。

啧，别扭星人，还是药药直白。

在姜凡答应后，周围的人都移开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各干各的。

才怪！张涛老觉得有几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游离，具体可以大致定位，他前面的绿毛衣美人，右手边隔条走廊的红毛以及那个万年在睡的睡神。

其他也有，不过没这几个人明目张胆。

张涛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被这个古怪的尖子班盯上了啊。

放学时，姜凡自然而然的等待张涛收拾东西，说了要跟着他一起回家啊。姜凡心情很好的想，他的宋宁，不对，是张涛主动要成为自己家人。

即使张涛并不承认自己是宋宁，不过姜凡想，只要成为了家人，感情可以重新培养。

张涛倒是没想到姜凡丰富的心里戏，只是自然的背好背包，然后被姜凡再自然不过的牵着走。

他仅仅只是在思考，夜雨的事。

“同桌”的主怪恶念姜凡同意和他成为家人了，完成了张白白日记里的提议，现在就该正式去释放夜雨了。

于是被姜凡牵着走的张涛捏了捏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同桌。”

姜凡微微偏过头：“怎么？”

张涛：“为什么你都答应成为我的家人了？契约呢？”虽然张涛很不赞同契约家人，但是没办法这是怪谈们家人的直接证明。

姜凡听的是心花怒放，不过同时也很为难，他停下脚步，夜色下，他展开一幅带着金边的黑色卷轴。

只有一半，这是一份残缺的契约。

姜凡一向冷静淡然的声音难得带上一丝心虚：“我成为怪谈时并不完整，我只是一个恶念……”

他并不想提起，需要把善念也邀请回家，属于恶念的恶第一次那么清晰的被姜凡感知，他恶劣的不希望另一个自己也拥有张涛。

明明第一个遇见张涛的是自己，即使当时张涛化名宋宁，那也是自己先遇见的，关善念什么事。

张涛一拍脑袋，正好可以接着姜凡说下去：“所以我们要一起带出善念，你不会不帮我吧。”

姜凡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闷闷的点点头。

憋屈，但是不签订契约自己也不踏实，只能便宜善念了。

恶念姜凡完全想不到，没有宋宁记忆的张涛其实是为了救善念才顺道救的他呢。

张涛开心的用肩膀撞了撞他，心里想的很好，回去接药药，然后三人一起去“偶遇”夜雨。

然而，还没走到家，天上便下起了雨。

姜凡反应很快的拉着张涛躲在了屋檐下，张涛无语的看着坠落的雨珠，看来不能带上药药了。

张涛虽然觉得这要准备不是很充足，但还是摸出了背包中的大黑伞，姜凡看了眼他：“夜雨就在前面，如果你不想现在就遇见，我们换条路走。”

张涛摇摇头，虽然他频频碰见夜雨，但是夜雨这种怪谈触发本身也就是可遇不可求，还是不要放弃每一次机会。

不过姜凡怎么办？他能钻进自己的背包么？

姜凡仿佛看出了张涛的心思，他从唇缝出挤出几个字：“想都别想。”

张涛：“那怎么办？夜雨一般就搭理独身回家的人啊。”

姜凡找了个黑色口罩带上，酷酷的站在张涛伞下：“我是怪谈，不算人。”

张涛：“……好叭，也没错。”

还好自己的伞够大，到时候三个人站紧点，应该也淋不到雨水。

往前走了几步，随着声音渐渐只剩下雨声，行人消失不见，张涛便再次看见了站在房檐下的夜雨。

仍然是一身黑衣，高高的衣领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清冷纯净的眼眸。

张涛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姜凡，又看了看同样没有情绪的夜雨，两人都只露出眼睛，这已经不是像了，就是一模一样。

张涛带着姜凡主动上前邀请夜雨：“我们很有缘，走吧，夜雨。”

很神奇，张涛现在就是感觉，被两个身高一样长相一样穿着不一样的人夹在中间，很神奇。

同样的面无表情，气质清冷，沉默不语。

张涛为了避免两人被淋到水，主动挽着两人的胳膊，然后双手拉进握住雨伞，不偏不倚，分配均衡，谁都别沾染上那寒凉的雨水。

当别墅出现时，张涛感受到姜凡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语气不是很好的低低呢喃一句什么，张涛没听清。

夜雨仍然是抽手离去，张涛没有拉住他，看着他进入雨中，没关系的，他想，他随后就来。

接着他松开挽着姜凡的手。

站到这里开始，前进是别墅回头是家，张涛突然就想明白了恶念姜凡的作用。

姜凡是撑起这条记忆与现实的通道的存在，只有他站在这里，张涛才能在进入别墅后，这条通道仍然存在。

张涛上次闯入别墅，是被小姜凡扔出来的，如果不是小姜凡出手，他根本出不去，因为这是个单项通道，选择了一边，另一边就会关闭。

这就是为什么张白白一定要张涛先把“同桌”带出来。

活到18岁的恶念姜凡是困在别墅里善念的未来，当未来撑起记忆与现实的通道时，被困在过去的善念才有可能真的逃离记忆。

就像当年善念不知用了什么方式送出恶念，这次该是恶念为善念撑起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