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编个故事很难（1/1）

多啦根湖的湖面上看上去宁静致远，但这片森林的夜晚并不宁静，时不时便会传来野狼的嚎叫声。

该如何清理这些龙须草？尚平陷入沉思。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如茵再次发声：“主人，龙须藻可能是个无解的难题。据我所知，这龙须藻不仅没有天敌吃它，而且也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凡有些用处，也不会雇佣法师烧毁它。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用的话，我是真的说不出来。”

老潘忽然说道：“停，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用的话，我是真的说不出来。”

老潘道：“就是这句。非要说它有什么用。这龙须藻是没有用，但是如果我们硬说它有用，而且有人信了。它不就有用了吗。一旦它有了用处，还愁没人来收割它吗。”

尚平说：“这也行？这不是骗人吗？”

如茵急忙解释道：“主人，老潘的思路可行。这不叫骗人，这是善意的谎言。您想想，如果帝国的人们都相信，龙须藻有用，很珍贵。还用发布委托吗，龙须藻不绝种就不错了。绿潮的危害将从此彻底解决，这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谎言。这样想的话，您还觉得这是在骗人吗？”

尚平还是非常犹豫：“我是来当勇者的，应该是正义的化身才对。勇敢、无畏、信义，这些不才是我要追求的吗？为赚点儿钱，就去骗人，这不对呀。”

老潘劝道：“尚平大人，我们的目标是打败魔王，是不是勇者无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和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如茵开导道：“主人，咱们这可不是为了赚钱跑路而骗人。咱们是为了实现理想、实现目标。这是利用信息手段，善意地对劳动力资源进行一次巧妙地再分配。骗，这只是实现它的一个方法而已。您现在啥也不是，无权无钱，不用些特殊方法，是根本无法调动别人的。不骗，您还能做什么。施展个超位魔法把龙须藻都卷走烧掉，这倒是很爽快，非常正义，可是，您现在做不到呀。”

再三仔细思量了如茵的话，尚平终于选择了妥协。

他颇为矛盾地说道：“你俩太能忽悠了。我现在都不清楚，我是真的相信了你们的鬼话，还是现实把我逼得只能相信你们。[善意的谎言可以利在千秋]。哎，我就先自己骗自己一次吧，就只这一次。”

尚平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这话如果我自己都不信，哪还有什么勇气编造谎言去骗别人。”

老潘和如茵齐声道：“这就对了。您要坚信，善意的谎言可以利在千秋！”

“那么咱们编个什么谎言，才能让别人相信这龙须藻大大地有用呢？”尚平认真地问。

如茵回答“主人，我们也没想好。不如明天再多割些龙须藻，返回驿站的路上再慢慢研究。编瞎话骗人，必须要去人多的地方才行，这里肯定不行。”

“好吧，我们都好好想想，你们不是号称智囊吗。让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次日清晨，尚平沐浴着朝阳，又割了许多龙须藻。收拾妥当后，他返回了驿站。

再次见到尚平，维克很惊奇：“兄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委托还顺利吗？”

“还行吧，看了龙须藻的情况，我们想了一个方法，要去试试。维克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人多的地方。”

“这里靠近边境，没有人族的大村镇，倒是有几个亚人部落，不知道行不行？”

一听到亚人，尚平顿时想起了兽耳娘，他兴奋地答道：“可以的，在哪里，怎么去？”

维克在地图上为尚平指指点点。

和维克又聊了几句，要了些材料和物品，尚平再次踏上旅途。

换了一身新衣服，打扮成流浪医生的模样。尚平来到了一个浣熊种亚人部落。

这个亚人部落并不排斥人类。彩发的尚平令村民们十分好奇，有些小浣熊还以为尚平也是什么种族的亚人。

没遇到什么阻碍，尚平顺利地来到亚人部落的集市。他叫卖起自制的草药：“看一看，瞧一瞧啊，祖传膏药，专治跌打损伤。特制恢复药水，对外伤有特效。价钱便宜了，不信的可以试一试。”

不一会儿，真有个被魔兽抓伤的浣熊人过来试药。

敷上膏药，那浣熊人觉得伤口处传来舒适的凉意，不一会儿，他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了。那药效令他十分满意。

如此一来，尚平的药摊儿就算开张了。聚过来的浣熊人也越来越多。

尚平很高兴，他叫卖的愈发起劲儿。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尚平开始一边叫卖药一边喝酒。

又过了一会儿，尚平装作酒醉，说起了胡话：“各位朋友，不瞒你们说，我急需一笔钱去制作效果更好的药，那药的恢复能力能顶得上青华境治愈法师的一次全力恢复。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愿意出钱来买我的药方，药效大家也都看过了，我保证，这药的制作材料都很便宜，绝对让大家有钱可赚。”

卖药有人围观，换做卖药方，浣熊人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见人们要离开，尚平急忙喊道：“都别走呀，不信我，是不是？那好，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诚意。我先公布这个膏药的药方，你们都去试试。试好了，再来买恢复药水的药方。”

叫喊着，尚平从行李袋中掏出一个羊皮卷轴：“都看看，用不要钱的龙须藻再加上这几种药就能制做出我这膏药。虽然不是所有损伤都能治，但是，刚才那兄弟的伤是能治好的。这药经济又实用，自己做来用很合适的。我的恢复药水效果比它强百倍，它的配方可不能随便告诉你们。”

不少亚人又回来围观，他们都偷偷地记下了药膏的药方，准备回去试做。

尚平见此情形，内心笑开了花。

就在尚平偷偷得意的时候，这个村子的药剂师闻讯而来。

那是一只个子不高的浣熊，熊脸人样，小鼻子上顶着一幅大眼镜。他看了看药方，捻了捻嘴巴两边的横胡须，道：“这药方有问题，喵～。”

“有什么问题，您快说说。”围观的浣熊人们好奇地追问道。

“喵～，这膏药的药方我见过，和人族的基础疗伤药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药方中多出了龙须藻，而且用量非常之大。那个龙须藻，我碰巧也试过，它对治伤一点作用都没有。这里一定有问题的，喵～。”

“不幸呀！”尚平见势不妙，一溜烟地往村外跑去。

浣熊人虽然骂喊声很大，但是并没有人真的去追他。

站在村口的卫兵也没有出手，只是轻蔑地吐槽道：“可恶的人族，又想骗我们去打白工。真把我们当傻子了，我们浣熊种可是聪明的种族。”

尚平疾步逃离，直至浣熊部落消失在视野之外，他才放慢了脚步。他调整着呼吸，刚才可把他累（吓）坏了。

面现疲惫的尚平嘟囔道：“看看你们出的馊主意。”

老潘委屈道：“大人，你可不能这么诋毁我们。编故事很难，编个能让人信服的假故事更难。这世上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假故事。如果您完全按我们说的做，是不会被当场戳穿的。”

原来，最一开始，老潘给出的建议是这样的。

弄些薄荷叶、野菊花、还有几种少有人用的药配上龙须藻去做假药。

假药抹在身上，短时间内患者会觉得凉爽舒适，然后，靠患者的自愈能力去恢复，伤势多半会好转。

让这种假药去充当安慰剂。

与此同时，再嘱咐患者，这药不是万能的，如果觉得病情加重，请立即停药，赶紧找大夫或更换其他药物。

老潘说，这样做便能万无一失。

不过，老潘这个安慰剂的提议，尚平并没有同意。

尚平认为，靠心理暗示起作用的安慰剂，只适合用来作对照试验。

他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是，这个他还是听人说过的。

用安慰剂当真药去用，会出事的。真要是有病人因为用他的假药而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那该怎么办？他不能容忍出现这样的事情。

尚平认为骗人这事，自己已经妥协了，做假药骗人这事，必须按他的原则来。

于是，尚平提议改用真药加上龙须藻来做假药。他找了一种药效不错的膏药，把膏药融化，加上龙须藻粉末重新炼制。

即使这样尚平都不放心。他不惜自残，在自己的身体上割了个小伤口，亲自试药。

确认了自己的“新药”有效而无害后，尚平这才放心地跑去了浣熊部落。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么一个小破村，还真有人知道膏药的原始药方。功亏一篑，真衰。

……

尚平自觉理亏，他道歉道“老潘、如茵，对不起，不是你们的错，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该指责你们。”

老潘说：“大人，没有辅助好您，我们也确实有责任。”

如茵说：“主人，一计不成，还有二计。您不能气馁哦。”

此刻，尚平忽地想到了前世那些为了骗钱而不择手段的骗子们。

昨天他们是专家，今天就化身为老神医，明天则变成了某某公职大咖。

那一波波的骗子，他们从不气馁，反复更换骗人的方法，百折不挠，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不断地尝试下，他们总会迎来成功时刻。

自己这才失败了一次，就气馁埋怨队友，这实数懦夫的表现。

那些脏心烂肺的骗子们都能坚持再坚持，我这绝对善意的骗子怎能退缩呢？

“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尚平鼓足勇气问道。

如茵道：“之前卖恢复治愈的药确实不妥。我们疏忽了，这种药太常见，而且有没有效果，很快就能看出来。假药不能乱用，真药又容易被人认出来。咱们要想想，哪种药见效慢，还很难看出效果。这样，咱们就可以现场用龙须藻做药，还不被揭穿。如此操作，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尚平欣喜道：“如茵，你总结的很好。我们下次弄什么药才好呢？”

老潘说：“治生孩子的药。”

尚平默默地推敲着老潘的提议：治疗不孕不育或者避孕的药？这个世界还没文明到会使用避孕药的程度吧。保胎的药，能生孩子的药，倒是可以试一试。

如茵提议：“我们需要编一个无法验证真伪的谎言。越需要时间去验证，这个谎言就越难被戳破。治生孩子的药，这确实值得试一试。”

老潘补充道：“你看那龙须藻繁殖力超强，它真能治不孕不育呢。我们这样做……”

虽然心里仍然觉得这样行骗十分不妥，但是尚平实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最终，他再次选择了沉默和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