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狼心狗肺啊（1/1）

孙舜华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产房里，气若游丝的时候，她想着，不应该啊，她娘可是生了一连串八个孩子，就算是有些没养住，也活了五个的。

没道理到她这儿，一个都没生下来。

沈风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低沉，她都没想过，世事无常到了这个地步，明明晌午的时候，孙舜华还在憧憬着做个母亲的。

晚上的时候，沈风华见到了孙舜华的婆婆，她的脸上没有伤心难过，只是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谩骂。

沈风华没想着听，只是那些羞辱人的话语，无孔不入。

“败家小娘皮，白白糟蹋了老娘养出来的母鸡……”

“就知道是个短命的，早知道就不娶她做媳妇了……”

“白痴啊白痴，就算是自己死了，好歹也给我们家狗娃留个根苗才对，她腿一蹬，一了百了，狗娃咋办呢？”

沈风华听不下去，转头，冷冷的，“收拾完了吗？”

“关你什么事儿？”

“收拾完了滚出去。”

和这样的人共同呼吸一片空气，她都觉着恶心。

孙舜华婆婆倒是想呛声，奈何瞧见戚烨立在一旁，一脸不善的样子，她愣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恶言原模原样咽了回去。

“你这人，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她摔摔打打，“没点教养的东西。”

沈风华回嘴，“你有教养，就你有教养，狼心狗肺的东西，儿媳妇死在了产房里，是因为给你们生孩子才死的，你一点不舍没有就算了，说话一点避讳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死者为大吗？”

说实在的，就算今天死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只狗，处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也不至于一点伤心都不会有的。

说罢，沈风华讥讽的翘翘唇角，“数落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身上干不干净，说出那些话，就不怕脚底流脓，头上生疮。”

那女人终究是走了。

病房清净是清净了，沈风华却有些茫然，人生无常。

戚烨看出来沈风华情绪上的不对劲，攥着她的手，轻声道：“想什么呢？”

沈风华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苦涩，还不如不笑来的更好看，“我就是感觉，人则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突然了。”

晌午的时候还好好的，说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就要减肥的。

晚上就没了。

“嗯，”戚烨也没话说，孙舜华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说，”他望着沈风华，眼眸温柔的漾着春光，“咱们要珍惜眼前的每一天。”

未来太过虚无缥缈，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是哪个到来，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的日子。

沈风华也知道，只是看见孙舜华，心情稍微有些阴郁。

戚烨的话……

他见多了生离死别，说是有些麻木，也没太大差别。

当天夜里，戚烨守夜，姥姥去招待所休息，沈风华夜里就睡的不大安稳，戚烨守了一夜，也就是天明的时候，才趴在病床边眯了一会儿。

沈风华醒了，看着戚烨的眉眼，忽然就想开了。

就算是难受能怎么样呢。

日子照常，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

而且……说句冷血无情的话，到底是萍水相逢，沈风华抑郁的快，走出来，更快。

只是她不能动，稍微动一下，戚烨就从梦中惊醒了。

“醒了？”

“嗯，”戚烨眼眸清明，“是要起夜吗？”

“不是，”沈风华拉住戚烨要起来的身子，拽着他，“你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不等戚烨拒绝，沈风华就继续道：“我肚子沉得慌，你过来给我托着。”

这话，戚烨就没有拒绝的意思了，默默躺上去，给沈风华托着肚子，还顺带给她揉着胳膊腿，“难受吗？”

“还好，”沈风华瞧见了戚烨眼里的歉意，“反正也就一晌午了，下午不就……”

话没说完，戚烨腾的一下站起来，“不等晌午了，咱们早上就生孩子好不好？”

可能戚烨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里流露出茫然的脆弱和期许，沈风华想了想，也不是不行，等戚烨去问医生排班，来来回回不到一个小时，沈风华就被推进了产房里。

看着房门紧闭，处处飘荡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戚烨觉着自己腿软，迈不动步子，也抬不起来腿。

干脆靠在墙上，姥姥也着急，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乖乖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焦急地看着房门口。

娘俩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看着医院微微闪烁着的灯光，戚烨有种一眼千年的感觉。/

时间嘀嗒，他从未觉着，有像现在这样漫长的。

终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恭喜，母子平安。”

戚烨好像这才回过来神，他立马双眼灼灼的看着医生，“我、我妻子呢？”

“哦，您的爱人还在里面处理伤口，”说罢，医生向后转身，看着护士抱来的孩子，“这是孩子，交给……”

戚烨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孩子，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脑袋瓜子有些发懵，这红皮猴子一样的小东西，是他的孩子？

“别给我……”倒不是嫌弃，主要是戚烨现在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能使多少劲儿，这孩子小小的，一看就很容易坏掉的样子。

姥姥也不敢给他，自己接了孩子，另外还有个护士，看了看头发花白的姥姥，再看看望穿秋水，对着产房门望眼欲穿的戚烨。

护士：“……”

得了，还是她来吧。

一个年纪大，一个看着就长了一张不靠谱的脸。

“走吧老奶奶，我帮您。”

“哎哟，真的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半个小时后，昏迷中的沈风华被推了出来。

“她这是……”

“累了，再加上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睡一觉就好了。”

戚烨看着沈风华苍白的睡颜，忽然有些想哭。

苍天保佑，你平安出来了。

一家五口汇合，看着沈风华在身边，戚烨才想起来去关注一下孩子，他看了一眼俩红皮小猴子，“姥姥，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姥姥：“这个是三弟，这个是四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