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3 “喜欢”（1/1）
黑色宾利在城郊的别墅区停下，这样富丽堂皇的富人区林柯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虽说他是林家的少爷，但也只是流着林家的血罢了。
瞿墨看他发呆，伸手帮他解下安全带。
“下车吧。”
林柯才缓过神来，看着松开的安全带连连向瞿墨道谢。
刚刚他只顾着睁大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偌大的院子里除了一个管家再没有别的佣人，甚至不远处一座三层的别墅里面黑漆漆一片，灯都没开。
瞿墨一招手，把车钥匙给了小跑过来的管家，临走前嘱咐一句：“今晚别让人来主楼。”
管家毕恭毕敬接过车钥匙，不禁好奇的瞥了一眼少爷身边的人，毕竟他工作十多年，还没见过少爷带人回家。
谁料还没看见那人的脸，先对上了瞿墨阴沉的瞳孔，一个对视让管家直冒冷汗，心里顿时为刚刚失礼的举动后悔。
——
林柯并没注意到这一段小插曲，他有些拘谨得站在瞿墨身边，又被瞿墨领着往别墅去。
眼前场景不禁让他想到八年前，他被一群自诩林氏家族的人接回所谓的主宅，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幢巨大的宅子面前，周围站了几个记不清长相的佣人，几个衣着华丽的成年人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狐疑，厌弃，甚至鄙视，但又自称是他的父亲，祖父，叔父。
他像一只误入城堡的未成年流浪狗，小手抓住妈妈给他缝制的衣服，那是仅有的安全感来源。
现在站在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像只成年了的流浪狗，但他现在没有妈妈的衣服抓，只能用手指绞紧自己的衣摆。
好在别墅里面没有他害怕的那些，里面空荡荡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瞿墨看见林柯不自然的动作，活像只应激了的小仓鼠，和多年前自己在林家看到的一样。
瞿墨牵住林柯的手领他进屋，开口道：“我不和瞿家住一起，这是我自己的房子，不用紧张。”
瞿墨示意他坐到沙发上，拿来两只高脚杯。
林柯微凉的指尖在瞿墨手掌中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自然：“瞿教授，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他看见瞿墨皱眉的神情，又小心改口：“先生......”
瞿墨拿出醒酒器，听见林柯改口叫他先生有些忍俊不禁。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更想知道你昨天为什么去【墨染】......找我。”
说“找”应该是不恰当的，回忆起林柯昨晚的表现，应该叫勾引更合适。
林柯低下头，他想起昨晚自己确实太大胆了，独身一人跑到【墨染】不说，还要往瞿墨房间里钻。
或许是林家逼他退学结婚，又或许是母亲的忌日快到了，他觉得快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他想找个人抱抱他，他想找瞿墨。
这人两三句话就能让幼年的自己免受一顿父亲的毒打，这人一个拥抱就能让自己忘了疼痛，像是救赎，又像毒药......
林柯咬紧下唇，拿起桌上的红酒猛灌一口，陈年的拉菲苦中发涩，他抑制不住咳了两声。
瞿墨微微挑眉，递过去一只手帕：“这酒还没醒好......”
话音未落，他听见林柯小声说出一句：“因为喜欢...喜欢您......”
瞿墨明显一愣，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没听清：“嗯？”
林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口酒的缘故，他的胆子又大起来：“是因为喜欢您才去找您......”
他嗓子被刚刚一口酒呛哑了不少，但声音依旧好听，带着小心又憧憬的尾调。
瞿墨顿了顿，他想过那人会直接说林家破产需要资金，也想过林柯直接敷衍他说走错房了，唯独没想过“喜欢”这一个原因。
瞿墨心里轻嘲，“喜欢”...这两个字自己得有十多年没听到过了。
他扫了一眼低着头的林柯，这人为了帮林家筹备资金已经能做到这种份儿上了吗，无所谓，陪着小朋友玩玩而已。
瞿墨轻笑：“你去找我是因为喜欢我？”
林柯点头。
瞿墨端起桌上醒好的酒微微晃动：“那你猜我为什么带你来我家？”
两人坐的很近，林柯几乎能感觉到瞿墨呼出的温热的气息。
他觉得好不真实，像是一场梦一样。
林柯知道自己酒量很差，是不是刚刚自己一口酒喝出来幻觉了......
他抬头，水盈盈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雾一样迷离，双颊也染上陀红：“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如果我说因为喜欢呢。”
怦怦！......
“先生...我好像喝醉了。”
林柯觉得过了好久才听明白那句话，那句喜欢，是从瞿墨嘴里说出来的吗......
他晃晃头：“先生，我喝醉了，我想去休...休息一下。”
瞿墨看着晃晃悠悠站起来的林柯，不放心站起来去扶他。
没想到被林柯推开：“先生，我醉了之后...不太清醒。”
瞿墨轻笑一下，心道能有多不清醒。
不料下一秒，他竟然直接被眼前这个不到一米八的小孩压到沙发上。
手里的红酒撒到两人身上，深红的液体顺着水滴的痕迹往下淌。
瞿墨看着林柯愈发迷离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他有多不清醒了。
林柯揪着瞿墨的领子跨坐在他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砸。
声音带着哭腔轻颤：“先生，您说真的吗......”
“您说喜欢我，真的吗...妈妈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您不会骗我了......”
瞿墨沉默地仰头，他真觉得身上这小孩要碎掉了。
林柯哭得比昨晚更厉害，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瞿墨承认看到林柯这副模样的一瞬间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他条件反射般的帮林柯擦掉脸上的眼泪搂着他的背轻拍，他只记得小时候抱过林柯两次，以后就再没有什么交集。
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他有些相信林柯口中的“喜欢”是真的。
自己的手被林柯紧攥着贴在脸上，林柯的眼泪好像流不干一样，一张小脸湿乎乎一片。
瞿墨心里涌上来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像北极冰川融化，像极地海洋里上涌的大西洋暖流。
那一晚他对着林柯说了十三遍“我爱你”，日后回忆起来，总有一句是真的，总有一句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
瞿墨彻底清醒过来才发现两人还在沙发上，带着红酒渍的衣服七零八落地丢在地毯上，他眼中只有林柯躺在沙发上，细瘦白皙的胳膊环在自己脖颈上。
林柯眼中还带着泪，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倒影。
好看的眉头因为疼痛轻蹙在一起，原本干净嗓音因为长时间使用变得有些喑哑，不过还是一遍一遍重复到：“哥哥，我喜欢您......”
瞿墨发誓他没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他以为自己和林柯之间是一场交易，一场他有钱林家需要钱的交易。
但是他自己城府太深，而林柯又太干净了......
或许林柯本就不是为了林家，或许他说的“喜欢”是真心的。
瞿墨闭眼吻住林柯的唇，他分不清这一吻是心动还是负罪感，也许只是觉得林柯的喉咙需要休息。
凌晨两点，瞿墨把昏睡过去的林柯抱到床上，小孩在梦里依旧重复着“喜欢哥哥”。
瞿墨伸手在林柯鼻尖上摩挲，良久，他也听见自己的声音——
“喜欢......”
那一夜瞿墨罕见的在“运动”完没有睡着，他在给睡着的林柯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