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陈年旧情引臆症（1/1）

赵德生和兰凤枝之间发生的事，早在他做喊灵人之前。

当时的赵德生还是个莽撞小伙子，因为在河边捕鱼，认识了乘坐摆渡的兰凤枝。

当时蟒河上根本没桥，想要渡河，就得乘坐唯一的摆渡。

但这种摆渡不是船，而是一个大木箱子，摆渡箱四四方方，非常大，两层，下面一层是空的，上面钉有木板，可以轻松浮在水面上。

动力就是人，在蟒河两岸各钉一根捅火铁棍，上面连上铁链，摆渡箱上面会立一根上端带圈的杆子，铁链从圈中间穿过。

一来可以保证摆渡箱不被水冲走，二来，人们拉着铁链，使摆渡箱移动，全靠人力移动。

过河如此不方便，河两岸很少成亲戚，因为来往太不方便了。

兰凤枝家在蟒河东，家里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上面两个哥哥，加上人长得好看，家里父母和两个哥哥特别娇惯她。

这就养成了有些任任的脾气，眼见都到了嫁人的年龄，兰凤枝挑得厉害。

要么是对方长相不行，要么是对方个头不行，反正就是不满意。

久而久之，两个嫂子不乐意了，时常讽刺。

兰凤枝那是什么脾气？怎么肯受这样的气？

一气之下，她决定要“远嫁”到蟒河西，一旦出嫁，一辈子不跟俩嫂子来往。

跟着媒婆频繁奔波于河东河西，经常从乘坐摆渡。

那时候，赵德生喜欢在河边捕鱼，家里穷，靠这个解馋，运气好还能卖俩钱。

那一次，兰凤枝从摆渡箱子失足掉到河里，正在岸边捕鱼的赵德生二话不说，跳进水里把人给救了出来。

两人因此认识，兰凤枝喜欢上了这个穷小子。

家里人不答应，赵德生是蟒河西的不说，关键家里还那么穷。

兰凤枝当真刚烈，真正的不让独头蒜，气死小辣椒。

见家里人不同意，那年下大雨，蟒河发大水，摆渡箱也靠岸不再用。

她便准备了两口箱子，她准备用箱子渡蟒河，过去后，就跟赵德生住在一起，把生米做成熟饭。

这得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啊！要么说，女人一旦下了决心，比男人要坚决得多。

她真抱着箱子渡过了蟒河，两口箱子就是她的嫁妆，当嫁就要嫁给赵德生。

娘家那边，两个哥哥带人连夜追了过来，在这边打了一架后，把兰凤枝带走。

后面一年，赵德生都没有见过兰凤枝。

一年后，正在河边捕鱼的赵德生突然看见兰凤枝，这个姑娘被关了一年，拉着赵德生的手，说家里人不同意，她准备跳蟒河而死。

赵德生倍受感动，随口说一起跳河死了算逑。

不料想，兰凤枝并不是在开玩笑，见赵德生同意，这个姑娘竟然真跳进了蟒河里。

赵德生水性好啊，当下就跳下去救人，奈何这个姑娘是真发了狠，在水里死活不上岸，还死死抱着赵德生。

惊恐异常的赵德生掰开兰凤枝的手逃上岸，眼睁睁看着兰凤枝在水里淹死。

赵德生在岸上失声痛哭，心一横，也准备跳河死去。

他会游泳，水性极好，加上心里恐惧，虽然跳了进去，可却不自觉自救，最终更是失去了勇气，没有跟着一起死。

从那以后，赵德生大病一场，天天说胡话，说对不起兰凤枝。

他跟兰凤枝的事，也是他说胡话时传出去的。

又过了几年，他跟红兵娘成婚，后面有了赵红兵他们三个孩子，这件事年代久远，只在人们嘴里流传，但没人敢当着赵德生的面提。

王学道一直在外读书，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此时方才明白来龙去脉。

他认为，赵德生得的不是身体上的病，他得的是心病。

要说他被脏东西给缠上也不准确，确切来说，他是因为强烈内疚，加上年岁已老，想到兰凤枝更加内疚，感觉死去后也没脸见兰凤枝。

久而久之，便成为了心头重担，没人能说，没人倾述，导致他憋得犯了这种病。

他觉得，心病还要心来治，从病根上下手，才能把赵德生治好。

他突然明白了哥哥为什么又当郎中又当师婆，像是眼前这种情况，要是不用点手段，根本无法使赵德生醒过来。

屋里赵德生越喊越大声，女声越说越恨，男声越来越愧疚，眼见就得以死来证明。

王学道再不犹豫，对赵红兵大喝：“我回家取针。”

话说罢，他转身出门，直奔自己家里。

哥哥过去又当郎中又当师婆，有一套旱针，长短不一，他需要用到这些针使赵德生彻底清醒。

等他拿着针回来，人们已经被他的举动彻底惊呆。

王学道这是要干什么？要像他哥哥过去那样，为别人驱赶脏东西？他会吗？

王家这个二小子身上，还藏着多少本事？

李宝兰脸色不好看，她不认为王学道会这些，万一弄巧成拙，赵德生出事，他就脱不了干系。

与其下手，不如不出手，那样，赵德生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只不过，李宝兰不会出来阻拦，只能暗暗盼着王学道能够成功。

王学琴非常骄傲，觉得二哥有了大哥的样子，小姑娘看二哥的眼神里全是崇拜，跟看以前的大哥一样。

赵红兵和赵红全都十分忐忑，刁三跟王学道有仇，他根本不信王学道还有这种本领。

“王学道，你装神弄鬼干啥呢？我把话撂在这里，我爹要是出事，跟你没完。”

赵红兵抓着刁三衣领，将他甩出去多远，都这个时候了，你在这里发什么狠话？

刁三恨恨看着王学道，王学道却根本不看他，而是看着赵红兵说道：“我一个人进去，你们都不用跟着。”

赵红兵面带担忧点头，王学道深吸一口气，大步进屋。

屋里光线不足，赵德生一个人靠床坐在地上，两眼呆滞，自己跟自己吵架，对进来的王学道视若无睹。

王学道哪里干过这个？只不过，他认定赵德生是因为内疚，导致自己吓自己，也决定按照这个方法来治。

他手上握着针，慢慢走向赵德生，同时大喝出声。

“兰凤枝，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当年你执意跳河，赵德生跳河救你，你不上岸，又能怪谁？”

他这声大吼，被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人们脸上都现出惊恐。

莫非，屋里的王学道真能看到兰凤枝？那可是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人。

屋里，赵德生脸上现出迷茫，接着一脸凶狠：“他答应要一起跳河的，为什么我死了，他没死？他说了不算，又活了这么多年，现在该跟我团聚了。”

王学道冷哼一声：“岂有此理！你一心求死，跳河自尽，凭什么拉上赵德生？他如果没救你，我今天半句话也不说，转头就走，他跳河救你了，是你不上岸，你怪他什么？”

“速速离开吧，他已经在内疚中过了一辈子，让他安生度过晚年吧，要不然，定然对你不客气。”

坐在地上的赵德生脸上出现释然表情时，王学道突然出手，把手里旱针扎在了他的凤池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