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堕天城，无心街，19:53（1/1）
天阴，有雨。
傍晚时分，细雨飘洗着青灰色的天空，雨丝掺揉着发丝，微凉。
司鸿羽头戴卡其色的棒球帽，一副墨镜遮去失去视力的双眼。
正站在一处被雨布围起来的施工路口的遮雨棚下面。
下雨的路面少行人。
动人的琴声悠扬婉转。
唱歌的少女歌喉难听的吓人：
“寒风吹起细雨迷离***”
“风雨揭开我的记忆****”
在魔弦琴伴奏下，卓芸儿对着简易卡拉OK干嚎。
那难听的……
就这么说吧，街口有个磨剪子戗菜刀的麻大爷，卓芸儿歌喉一起，本来不多的行人，逃命似的跑到麻大爷那儿听“磨剪子嘞戗菜刀”来“洗耳朵”。
他们本来不在这里卖唱，是硬生生躲着城管、警察、居委会大妈、黑涩会躲到这里来的。
司鸿羽就不明白，这么好听的嗓音，怎么能走调走的这么厉害？
走调不说，就看她那个表情，真的，又自信又陶醉，眼睛微闭，抱着话筒，身子扭来扭去。
她自己不尴尬，司鸿羽尴尬到脚趾头都快把阎罗殿抠出来了。
俞伯牙听了，摔完琴还拿琴弦上吊。
嵇康听了，当场把《广陵散》当柴填炉子。
卓文君听了，宁可守一辈子寡。
蔡文姬听了，感觉匈奴也挺好。
李清照听了，直接跳船投江，耻于跟这个小仙女一个性别。
一曲终了，卓芸儿青丝凌乱，香汗顺着脸颊流下来。
他们身后的施工处用油布围起来，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呼吸急促而浑浊，不时还有娇嗔的呻吟声。
卓芸儿丝毫不觉得尴尬。
她从包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丢给司鸿羽，一瓶自己打开，仰头咕嘟咕嘟的往嘴里灌。
抹了抹嘴巴，坐在琴箱的小马扎上，把游戏机拿出来，继续打游戏。
司鸿羽喝了一口矿泉水，墨镜上映着卓芸儿窈窕的身影。
她今天还是穿着连帽卫衣，下着热裤，一条黑色过膝袜包裹住修长白皙的大腿。
脚上是新的球鞋。
虽然卓芸儿有一大堆的毛病，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司鸿羽认知范围内，最漂亮的女孩。
她不打游戏的时候，像个小仙女。
她不唱歌的时候，像个小仙女。
她安安静静的时候，像个小仙女。
哪怕她拿着刀追杀异类的时候，也像个小仙女。
其余时间，她就是个假装成小仙女的抠脚大汉。
沉吟了片刻，司鸿羽还是忍不住问：
“这样真的靠谱吗？就这么弹唱，就能得到新的序列？”
卓芸儿一边打游戏，一边头也不抬的说：
“靠谱。”
卓芸儿顿了顿，侧耳倾听了一下油布后面的声音，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很确定：
“没错，十分靠谱。”
司鸿羽继续问：
“既然要在这里等这么久，为什么我们不先去拿序列武器？再回来这边？”
卓芸儿摇了摇头：
“我的情报员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是先获得新的序列，再去拿序列武器才比较稳妥。”
“你的情报员难道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吗？”
“差不多吧，过后人家会带你去见她的，到时候你自己问她好了。”
话已至此，司鸿羽自然也不便多说。
耳边继续传来男人浑浊的呼吸。
女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司鸿羽感觉喉咙发干，咽了咽唾沫，试探性的问：
“就算是这样，我们非得在这么近的地方吗？有点尴尬。”
卓芸儿快速按着游戏机上的按键，身子随着游戏角色来回的晃动。
“那后面的又不是我们俩，有什么可尴尬的？”
“……”
“对了，司司，今天晚上《魔法崛起》有舞会加分的活动，上线搞起？”
“今天晚上还能有时间吗？”司鸿羽皱眉。
“没事的，四点之前活动才结束呢！”
“我不想再熬夜了。”现在司鸿羽有点后悔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搞吧搞吧，要不我给你买个新皮肤吧，我们搞吧，这个活动两个月才一次呢，还有限定的皮肤和装饰。”
“不是，你就不能换个说法……”
这时候，身后施工处的油布被掀开了，一个头顶斑秃，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气呼呼的从里面走出来。
他满脸横肉，两手紧紧松弛的裤腰带。
“妈的！我当是谁在外面鬼哭狼嚎！难听萎了好几次！你一个瞎子不好好学人拉二胡，在这里扰特么什么民！”
司鸿羽一脸无辜道：
“大叔，那不是我唱的啊。”
卓芸儿旁若无人的坐在小马扎上打游戏，正在完《胡同霸王2》，用大兵小轻拳堵墙角虐NPC，玩的是不亦乐乎。
男人根本不听司鸿羽怎么说，用力踢了一脚琴箱，吐了一口粘痰在地上。
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在他后面钻出来。
她拿面巾纸擦着涂满口红的嘴巴。
走到司鸿羽前面，她啐了一口白色的在纸巾里，然后胡乱团了团，丢进司鸿羽的琴箱。
听见声音，司鸿羽刚想称谢。
但他立刻就闻到从纸巾上飘过来的那股廉价水粉混着石楠花的臭味。
墨镜下，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中年男人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再次嚣张的用脚踢了踢琴箱。
司鸿羽用盲杖压住琴箱内侧，往自己这边拖了拖。
“碍您事儿了，抱歉。”
他低声说道。
“啐！瞎子，回去好好练练！别出来丢人现眼！”
女人走到他身后，装着夹子音说：
“哥哥，能先把款结了吗？”
男人一张大脸贴近女人，粗大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
“急什么？我又没说不给钱，走！到那边巷子里再打两圈！”
她抬起疲惫的双眼带着少许的光亮：“那，要不要去那边酒店开个房间？”
男人趁机揩了一下油说：“酒店的钱酒店赚还是你赚啊？算不明白账呢？这点钱全塞自己腰包里不好吗？”
女人咬了咬牙，十分不情愿的挤出一个谄媚的微笑。
“好的，哥哥，人家都听你的！”
男人猥琐的声音，和女人谄媚的笑声逐渐远去。
卓芸儿这才站起身，先存档，收起游戏机，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
“跟上去。”她对司鸿羽说。
司鸿羽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这个，不好吧？偷看人家打扑克？”
“想什么呢？司司，你心里怎么这么肮脏啊？”
“都说别叫我……算了，随你吧。”
司鸿羽叹了口气。
“难道说，是那两个人？”
卓芸儿点点头：
“嗯，就是他们俩，跟着他们，我们就能得到新的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