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父子团圆回 文朔痛别女(1/1)
早餐后,文朔众人开始收拾行囊,小女孩则默默地围着文朔转。文朔多想再陪小女孩玩耍一会儿啊!可是现在文朔已不敢再亲近小女孩了。他怕自己离不开小女孩,也怕小女孩离不开自己。不舍的分离是痛苦的啊!
众人将行囊理毕,单觽引手文朔,向单蛟道:“小蛟给你阿叔磕头!谢谢你阿叔!要不是你阿叔救你,你就回不了家了!咱家也就完了!”单蛟乖乖地应了声“哎!”然后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向文朔朗声道:“谢谢阿叔!”继而给文朔磕起了头。
文朔不待单蛟头触地,便将单蛟扶了起来。文朔慌道:“当不起!当不起!我才几岁!这阿叔之名,我当不起!这谢拜,我也当不起!”单觽向文朔诚然道:“天保啊!你如我这当爹的一般全心全力救护小蛟。若不是有你帮助,我们爷俩怎能团聚!你不让我们称呼你恩人。难道让小蛟称你为阿叔也不可么?我谢你银钱,你不愿接受。我们的诚心,你也不愿接受么?”文朔诚然道:“天下人管天下事!这是我之乐行!你们不必挂怀!”
单觽道:“我们乡民本身低贱,唯有赤诚之心不逊权贵,日月可鉴。”文朔急道:“贤乡会错我意。我也是乡民啊!”侁辰见文朔不知如何应对单氏父子的一片诚意,便向文朔道:“十叔,受人之谢,卸人心负,亦为助人啊!”文朔略思,向单氏父子道:“我认小蛟为侄!接受你们的赤诚心意。”单觽见文朔接纳自己善意,即让儿子向文朔施礼。单蛟规规矩矩向文朔叩拜道:“小侄单蛟拜谢阿叔!”
文朔扶起单蛟,将《中华義谱》中的《文義卷》赠予单蛟,道:“这是我喜爱的书。希望你能像书里的圣贤那样正己扶人。”单蛟双手接过文朔赐予的书籍,向文朔道:“谢谢阿叔!小侄定会爱惜此书,学习圣贤之道。”文朔笑着应了声“好!”
单觽将《中华義谱文義卷》收好,继而背负包袱,向文朔拱手道:“天保,咱们后会有期!”单蛟向文朔躬身道:“阿叔再见!”文朔向单觽拱手道:“好!一路平安!后会有期!”继而,文朔手抚单蛟肩膀,笑道:“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我带你一起游历四方!呵呵……”单蛟眼睛一亮,向文朔道:“阿叔不骗我?”文朔笑道:“不骗你!”文朔陪单氏父子步出客店,目送起程远去。
单氏父子走后,儒辰来至客店,向文朔道:“十叔,吾众已向城西聚集。请十叔起程!”文朔向儒辰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身边的小女孩。文朔取出布帕,蹲下身,为小女孩擦了擦鼻子,继而起身出离客店。小女孩不哭不喊,紧紧抱着布娃娃,两条小腿急疾奔跑,默默追赶文朔同出客店。
客店门口,店妇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向文朔喊道:“那客人,我见你很是喜欢我家的小粪蛋儿,你若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就让你把她带走。”小女孩紧紧地抱着布娃娃,仰着头,满眼渴望地注目文朔的脸。文朔俯身蹲在小女孩面前,手捧小女孩的脸蛋儿,无奈道:“大娃娃,你不是商品,我不可以用银钱买你。唉——你现在太小了!应该听不懂我的话!”小女孩嘟着嘴,向文朔道:“大娃娃懂!”文朔闻听此言,心底登时涌起一股暖流,险些冲出眼眶,落下泪来。
店妇向文朔道:“你要是嫌贵,我就便宜点儿,你给我四十五两银子……还嫌贵!那四十两……我把她养这么大,很费钱的!……她虽小,可毕竟是个人啊!你总不能花个买猫儿狗儿的钱吧?……我最后一口价——三十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马上带走,怎么样?”文朔向店妇道:“你还知道她是个人啊!你身为其母,为何这般对她?”店妇道:“早晚是别人的,我为什么替别人养啊!”文朔向店妇恨道:“难道你不是父母的女儿么?”店妇向文朔道:“你买不买小粪蛋儿?不买,就别费话。”文朔无奈地看了看店妇,继而痛惜地看了看小女孩。文朔叹息一声,转身离去。这世上应该没有比眼看着善美被丑恶摧残,却又无法改变,更让文朔心痛的事了罢。
小女孩见文朔前行,便像小鸡追母鸡般紧随而去。店妇见文朔无意来买小女孩,便向小女孩大喝道:“小粪蛋儿!滚回来!老娘把你养大了,你反倒不认真娘,认假娘了!”小女孩好像没听见其母喊喝,继续紧随文朔步伐,或许那小小的心灵是在懵懵懂懂地为自己的“未来”争取最后的一丝希望吧!可文朔没有停步,没有转身,没有带她走。文朔骑乘于雪狮背上,眼望前方,愁眉紧锁。小女孩则抱着布娃娃站在马下,呆呆地仰望文朔。咳——见此一幕,谁心不痛耶?
店妇疾步走至小女孩身后,一巴掌打在小女孩的脸上,继而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拎着小女孩的衣领,将小女孩拖走。小女孩没有哭。但随着渐渐远离文朔,小女孩眼里闪动的希望之光渐渐消散了,那颗幼小的初暖的心渐渐冷了。小女孩垂下了渐渐凋零的短暂初绽的灿烂的活泼的欢笑的稚嫩的花儿般的小脸儿,紧紧地抱着布娃娃。她相信布娃娃不会打骂她,不会抛弃她,因为布娃娃是她的孩子,更因为她是一位“好母亲”。小女孩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此时,那妇人又拎走了那个抱着小布娃娃的大布娃娃。那妇人在动,小男孩在动,小女孩在动,布娃娃在动,可她们的动,有的有生气,有的没生气。抱着小男孩的妇人与小男孩是需要好好享受生活的,所以她们应该有活人的生气。而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与布娃娃是不需要好好享受生活的,所以她们不应该有活人的生气。这就是她们理所应当的命运?文朔后瞥一眼,不敢直视。
文朔怨恨自己虽有力摧毁匪窝,却无力拯救一个小女孩。此时已是心如刀绞,悲痛不已的文朔恨冲发冠,郁刺胸怀,不敢片刻停留。他即向雪狮厉喊一声“咤”,雪狮跃起前蹄,长嘶一声,周围人畜闻见雪狮声状,皆向远处退避,雪狮旋即如箭般飞驰而去。
文朔在辛醒山石场面对众卫工,未曾退避过;文朔在墨髯峰面对灵寒四灵,未曾退避过;文朔在大仓村面对群匪,也未曾退避过。可此番入垚,文朔面对攻击自己的村民,退避了;面对刺激自己的店妇,又退避了。文朔从未如此软弱过,从未如此无力过,从未如此退避过,从未如此委屈过。文朔眼前渐渐模糊了,是泪么?文朔心内道:“我的正义呢?我的情义呢?我是个懦夫!无能之辈!……”
县城外,爻刹三侠与道众在路旁见文朔飞马而来,飞马而去。对其众视而不见,甚是诧异。众人急忙上马追随而去。众人追上文朔,一同前行。可文朔始终一脸不悦,双目不朗,三魂不宁,不语不谈不论。爻刹三侠问询佩辰后,方知文朔因客店小女孩事,心内恼恨。崔绒向文朔道:“四弟,这世间万万大众多处难地。吾华夏即便诞生一位统一天下的‘大慈悲王’,恐亦难救尽难地万万大众啊!何况此时的四弟呢?”石晃笑道:“若是四弟做那‘大慈悲王’不就成了么!哈哈哈……”
文朔众人一路西行,出离坦州,进入埆(què)州。中午,众人在路边寻家饭铺吃饭,其后三三两两陆续来了三拨十人用餐。侁辰向身边的文朔道:“十叔,那后来的十个人眼露邪光,面显恶气,皆非善类,且留意其众行举。”文朔道:“我也觉得其众眼神游乱,心神浮躁,不同寻常。莫非又是匪寇?”侁辰道:“此番像是武界庭员。”文朔道:“武界庭员?”侁辰道:“愚侄以后慢慢向您解释。”
侁辰在与文朔谈话时,饭铺又进来两位老妇和一位少女。店主向三人笑道:“三位客人稍候。小店客满,已无空闲饭桌。”一位老妇向少女道:“咱们另找饭铺吃饭吧!”少女道:“这里猫猫狗狗的必有一架。我要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