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怪下官失礼了（1/1）

随从在前面掌灯，戚如宁亦步亦趋的跟在内侍总管的身后，一路上高茂叮嘱道，

“陛下最近情绪不佳，心绪难宁，彻夜无眠，状况越来越差了，戚大人医术高明，可有什么法子让陛下快速入眠？”

高茂看起来忧心忡忡，戚如宁背着医药箱询问道，

“陛下这样子多久了？”

高茂想了想，

“陛下失眠症有很多年了吧，似是从南国回来后开始。”

戚如宁脚步虚浮，楚翊南以前没有这个毛病，大约是从南国当质子回来后，心底积压，就有了这病症。

想到前世临死之前，被囚禁那个月，楚翊南总是深更半夜出现在昭阳殿，原来因为失眠。

“陛下失眠，倒是辛苦总管大人了。”

“都是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

高茂谈吐平易近人，不像其他宫人端着架子，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倒是平添了几分好感，

“总管大人对陛下倒是用心。”

高茂淡笑了一声，似是在回忆，

“陛下对杂家有恩，当年杂家不过是御膳房的小太监，细皮嫩肉的，经常被欺辱，有一回在往书院送吃食的时候，被世子爷吊起来欺辱，幸得陛下出手相助。才让杂家苟活，所以这辈子杂家为陛下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到达乾坤殿，高茂推开正红朱漆大门，

“陛下是个有福之人，这种折磨人的病症，早日痊愈才好，还望戚大人多用点心。”

戚如宁一顿，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楚翊南虽然是朝中唾骂的疯批暴君，但是身边却都是忠心耿耿的人，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况且他收买人心的方式，皆是将心比心，这么看来以前的他，其实本性不坏吧，或许是她缺乏了解，穿书后主观代入了他的反派角色。

到达楚翊南的寝宫，高茂立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鞠着身子，

“陛下，奴才帮你找来了御药房值守的御医，”

“嗯，让人进来吧。”

楚翊南的声音低沉暗哑，说不出的疲倦之意，

“嗻。”

高茂‘吱呀’一声推开了寝殿的门，小声嘱咐，

“戚御医进去吧，杂家在门口候着，有什么事情叫唤杂家。”

戚如宁点了点头，踏进了楚翊南的寝宫。

寝殿里只有昏暗的灯光，烛火跳跃，绕过屏风，只见沉香木阔床边悬着的黑色罗帐，楚翊南的身影在帷帐之中，他斜靠在床头，双手撑在额头，按压着太阳穴，

戚如宁跪在床榻的不远处，

“下官戚如宁，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翊南听到她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慵懒倦怠道，

“是你啊，太医院当真是无人了？孤记得没错，你应当还在受罚吧。”

说到受罚，戚如宁的背脊就发凉，隐隐有些疼痛，

“启禀陛下，正是为此，下官才会想着将功补过，希望陛下能宽恕下官和兄长。”

楚翊南没心情追究，

“将功补过？你倒是能让如何将功补过？起来说话吧！”

“陛下可是又有忧心之事？”

又？楚翊南的眉头轻皱了起来，而后漫不经心道，

“最近头痛的频繁，彻夜难眠。”

戚如宁站起身来，从医药箱里面拿出了安神香，她用火折子，点燃安神香，放置在香炉之中，

“陛下下官在寝殿焚烧了安神香，您可以试着放松，不要想着专注的事情，试着回忆白日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或者想一下愉悦的事情，”

半晌楚翊南淡淡道，

“孤这一生，没有什么值得愉悦的事情。”

楚翊南的话让戚如宁呼吸一窒，安神香的香气弥漫，戚如宁淡淡道，

“陛下冒昧了。”

戚如宁掀开了床帘，楚翊南靠在床头上，阖着双眸，烛火明灭，表情并不真切，太医本来就是近身治疗，楚翊南对于她的举动，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陛下您可以尝试下深呼吸，”

见楚翊南不说话，戚如宁继续道，

“您先深深的吸一口气，一二三，缓缓吐气，如此循环，先有规律的呼吸，逐渐的将呼吸变得平稳、缓慢·····想一下您最喜欢的季节和当中最美的风景······”

戚如宁的声音娓娓道来，不缓不慢，像是春日里的洞箫，让人心生安宁。

低沉舒缓中带着空灵悠远的感觉，楚翊南眼皮跳了一跳，头痛缓解，居然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鼻尖熟悉的熏香的味道，让楚翊南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觉，好像昨日就是这种味道。

见楚翊南呼吸绵长，但是睡得并不安稳，时而皱眉，戚如宁欺身上前，

“陛下可是又梦魇了？”她疑惑不解，

“不是已经放下心底的心结吗？既然误会都解除了，为什么会愈发严重了？”

她疑惑不解，一时间呆愣，鬼使神差伸出手指，试图抚平楚翊南紧皱的眉头，

楚翊南高高的眉棱上，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他十分清瘦，凤眼的眼眶深邃，颧骨略高，脸庞轮廓分明，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

听说，焦虑、抑郁或者是缺乏安全的人最喜欢皱眉，戚如宁用大拇指和食指沿着他眉心竖直的方向，轻柔的想按捏眉间的肌肉。

楚翊南蓦然睁开双眸，制止了戚如宁的动作，手苍梧有力的握住戚如宁的手腕，鹰视狼顾，

“放肆！你在干什么？”

戚如宁惊吓不已，仓皇的想要收回手，不是睡着了吗？怎么搞偷袭，突然想起，楚翊南非常厌恶他人的触碰，她极力避开楚翊南犀利的视线，

“下官失礼了，只想让陛下睡得更安稳一些。”

楚翊南坐直了身躯，眼神全无睡意，言辞犀利道，

“戚如宁，突然出现在昭阳殿，医术精湛猎奇，盗走了昭阳的尸首，在火场救下孤，还帮孤接好了断腿。”

“不仅效仿昭阳郡主的脾性和医术，还摸清楚了孤跟昭阳郡主的往事，那等隐晦的过往，连孤都蒙在鼓中，你却一清二楚？”

“现在又因为孤失眠，用安神香接近孤，你，到底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