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祭天仪式（1/1）
清晨的辰时，初阳还未升起，海面浅浅泛着蓝紫色的荧光，一阵海风吹来夹杂着大海特有气息，掀起一层银白色的浪花，轻轻地拍打在岸边的礁石，哗啦啦，哗啦啦，似是发出一阵海洋的低鸣。
在深蓝色的荧光泛射下，寂寥的海边蓦地被一阵铁铃铛的敲打声惊醒，有节奏的调子，适时的喝声，整齐有序的队伍，打破了这海边的清寂。
“铃——铛——铃—昂——铃铃.......”
这是人们对于传统文化一种发自内心的尊崇与敬意的表达。
走在前面领头的，是镇里一位年过七旬的“锣公”，经由他来主持的祭天仪式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只见他头戴五彩翎羽帽冠，身着七色华丽彩服，手持龙头禅杖，嘴里时不时念叨着一些常人听不懂的咒语，昂首挺胸地领着队伍前行。
身后跟着三名打扮的类似的小童，则是他的徒弟们。
他们跟在“锣公”身后用着叫不出名的特色民族乐器给“锣公”附声合奏，还负责在路上烧香，撒虫药等工作。
他们便是这次的祭天仪式主持人和负责人，在他们身后则是各位村民们和游客们自发组成的一条长长的队伍，在队伍中，有大人，有老妇，有小孩，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当然柳风和晚星也跟在人群里面，一同参加这场隆重的仪式。
人群跟着其前方“锣公”他们，按照既定的路线前往龙王庙，进行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祭祀活动。
听闻祭天仪式的活动已经传承了好几百年了，所以即使是经过了多年的沉淀和风雨洗礼，整个活动的内容还是显得略为刻板和冗长麻烦的，但这也恰恰体现了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深远持久。
此时，“锣公们”已经带领着队伍们来到了龙王面门口。
站在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龙王庙前，锣公带着他的三位徒弟，双膝跪下，手持香纸，贡礼，对着前方的龙王雕像庄严一拜。
“龙王，我们今年又来看你咯！”随着锣公一声喝令。
“请龙王——”
霎时间，锣鼓喧天，炮仗齐鸣，众人呼喝.......
今年的祭天仪式正式开始咯！！！
在众人的呼喝声中，一尾全身散发着神采奕奕的金龙，从庙中“飞腾而出”，在庙中盘旋飞舞，舞着龙珠的青年跑在前方，指挥着金龙的身姿时而盘旋，时而飞驰，时而奔跃，在一段绚丽的舞龙表演后重新回到了龙王庙中。
众人欢呼着观赏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舞龙表演。
金龙退场后，锣公随即带着众人进入庙中进行烧香跪拜，摆放贡品，祈礼求福等常规祭拜流程。
然后就开始了他的祭祀仪式流程，领着他的三位小徒弟，一边舞着特色传统舞蹈，一边嘴里念着用方言组成的一段段说辞和道言。
外地人基本很难听懂，不过大致意思也基本都是感谢龙王恩惠，保佑家人平安，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之类的。
柳风和晚星跟在人群中参与着这充满传统特色的习俗风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和感触。
随着时间的推移，祭天仪式也即将迎来这一场盛大仪式的重要高潮部分，这场祭天仪式能够召集如此多的村民和外来游客参观，最主要的都是因为这一场仪式充满特色的高潮部分，因为这一场高潮表演许多人都不远万里，不畏艰辛，千里迢迢的观看这一场祭天仪式。
“哎呀呀——，你们——在干啥呢？”
“竟然敢大肆在这里举办活动，还不通报我们的‘龙王’，还不快快认罪，献上贡品，以求我们‘龙王’原谅”。
龙王庙外，突然出来几声大声的呵斥，随之，几个穿着演出服装的“虾兵蟹将”手中拿着几柄刀叉大声地嚷斥着。
每年的祭天仪式都会有这么一出表演，据说是由一个当地的神话传说演变出来的。在弥初之际，这里还只是几个小小的渔村，人们打渔为业，生活富足，家庭幸福。
但从不知哪一天起，海里突然冲出来了一条恶蛟，吞吃渔获和牲畜，还大肆伤人，时不时还掀起一片大浪，淹没村庄和农活物，并威胁村民们要按时缴纳贡品，不然就发大水将周边的村子一举淹没，这条恶蛟的存在将村民们的生活搅的民不聊生。
村民众怒，但却又无可奈何，这条恶蛟平时呆着海里，神出鬼没，还有着一大波化了精的虾兵蟹将在那里跟随拥护它，帮着它在村里为非作歹，村民想反抗，可是根本就不是虾兵蟹将他们这些化了精的对手，反倒还搭上了几条村民的性命。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一跑就发大洪水，家破人亡。
村民们在这惨绝人寰的统治下，只能无力地祷告着上天，祈求上天能够派下神仙来救救他们。
终于，上天仿佛是听到了村民们的祷告，偷偷地派了一尾金龙来帮助他们。
金龙找到那尾恶蛟，与它缠斗了三天三夜，但怎想那恶蛟这段时间不知从哪得到仙丹妙药，实力大增，在加上此处是它的老巢，它在这里占尽优势，一时间金龙竟是节节败退。
“轰———”的一声重响，金龙被狠狠撞飞到岸上。
躲在山洞中的村中众人在到此景不免心头一颤，绝望的阴霾再一次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看着倒海岸上奄奄一息的金龙，恶蛟煞气萦绕的从海中探出它那巨大的蛟身，对着金龙狠狠地一鞭。
金龙大声嘶吼一声，身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巨大口子。 恶蛟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这头金龙，一道巨大的爪印在一次划在了金龙身上。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刻，金龙无力的嘶吼声，小孩低声的抽泣，绝望的雨滴打在了村民的身上，狠狠地扎进了心里。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在这绝望压抑的环境下，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名村民冲出来喊道。“狗日的，二哥，爹娘就交由你来照顾了！爹娘，三弟不孝，先去了！”
说罢，自称三弟的壮年，手持这一柄钢叉，冲向了恶蛟。
“三弟————”二哥看着不顾一切冲向恶蛟的三弟，心中不免一阵悲凉，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说道。“大姐，照顾好爹娘，俺跟着三弟一起去了”说罢，也抄起一把钢叉跟着三弟的步伐一起冲向了恶蛟。
“麻痹的，你这条臭蛟，竟然毁了老子的房子，淹了俺家的地，看老子不把你抽筋扒皮，砍肉来吃。”
村民中又冲出一道身影，在有人带头的情况，越来越多的人挺身而出，纷纷冲向了那条恶蛟。
“儿，今个老汉，来给你报仇咯”，“干就完了，奥利给！！！！”，“妈的，老子，还没娶媳妇呢，翠花，老子要是能回来，你一定要嫁给俺！”，“冲————”
“兄嘚们，跟我冲，定要把这臭蛟打得它啊妈都不认得”......
看着舞台上的村民这般壮烈为民的场景，观众感到无比的震撼，内心纷纷激起一片惊浪。
“加油！”，“干掉它”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和村民的英勇奋战中，金龙重新披满金光，神采昂扬地站了起来，找住了机会一口就咬住了恶蛟的弱点，将其头颅一口咬掉，扔进海里，一举获胜。
被笼罩了大半个月的阴霾，被一道绚丽的金光划开了云层，照耀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希望洒满了大地，光芒照耀了众人。
打倒恶蛟后，金龙在金光的照耀下，身上的金光大盛，身躯迎风暴涨，为了让恶蛟和它的同伙不再卷土重来，金龙飞身游遍了周边村庄的每个角落，画下了一个结界将所有邪祟都彻底扫荡为村民们带来了长久的幸福和美满生活。
从此，周边的人们为了纪念金龙和牺牲的村民，并且祈祷金龙给你自家带来平安和幸福生活，扫除污秽，清理邪神之类，每年都会举办这一场祭天仪式，所以周边的几个镇的人民都对这件事特别重视和隆重盛大。
“走咯，金龙送福咯！”
在锣公的指挥下，金龙将随着人们去往周边的几个村，对每一家一户的村民家都进行祈福和清理邪祟，也算是金龙游村，而这一项活动将会一直持续到今晚十点左右才能结束。
......
晚星和柳风看完演出后并没有跟着一起游村，毕竟身体也不允许他们进行太剧烈的活动，所以他们在逛了一会儿周边的小摊后就回去了，等着今晚的重头戏开演。
在金龙游完村了之后，会重回到金龙庙。
这时村民们早已在庙门口搭建好了篝火晚会的柴塔，就等着金龙携回圣火点燃今年的新祝愿了。
锣鼓喧天，人群鼎沸，迎着声声炮竹，踏着朵朵星火家家灯火通明，将这一片的地区照的流光溢彩，人们神采飞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中跟着金龙回到庙宇前。
耍龙珠的青年将金龙前方的龙珠一把飞入前方的篝火柴塔中，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炮竹声，呼喊声，锣鼓声震耳欲聋，今日的祭天仪式也迎来高潮。
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上，人们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堆唱着当地的民谣，吃着当地的美食，舞着传统的舞蹈，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晚星她们也参与在其中，感受着这充满着当地风土人情以及热烈的节日氛围之中，脸上同样是难以抑制的笑容，或许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吧。
......
夜晚的皓月当空，清亮而又透彻，柔白的月光洒向海面，泛起阵阵涟漪，微凉的清风拂过身侧，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晚星和柳风悠闲地走在细湿的沙滩上，听着海浪拍打着岸边，两人就这么漫无目的逛着，享受着这份静谧与美好。
篝火晚会结束后，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但晚星突然提出想要在晚上的岸边走走，他们两人便告知三姨家人，让他们先回去了。
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欢腾庆祝，原本热闹的海滩此时却是显得冷冷清清，偌大的海滩上也只剩下几位寥寥无几的渔民。
“柳风，我有些累了，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吧”走了许久，晚星笑着转头，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码头，对着身侧的柳风提议道。“嗯，行”
“柳风，谢谢你”
“怎么又说这话了”柳风无奈地笑道。
“这次是真的很感谢你”
“那之前的感谢是假的咯”
“没有，没有，之前的感谢也是真的”听到这句话，晚星急忙解释到.
“只不过，这一次是之前都无法比拟的，因为今晚过后，我的愿望清单就完美的画上句号”晚星笑着拿出了自己的愿望清单，在最后一条的愿望上划上了线。
“自从我生病后写下这份愿望清单，我无数次幻想过完成这份清单的场景，但是随着病情越来越重，我的幻想被现实一次次的击破，直到后来，我再也没有幻想过了”
“即使是现在，我们站在这里，回想着我们曾经游历的地方，我都害怕这只是我的一份幻想，明天醒来后，依旧是病房那冰冷的白墙”。
说着，晚星眼泪再次不自觉地流泪，对她来说，这段旅程对她来说有着无法想象的份量，旅程上的点点滴滴都深深地烙刻在她的心里，即使是未来的日子里天天在病房和器械中度过，这份旅程也将会是一直支撑她的动力。
就算是时间重来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继续选择这条道路，而这一切，都是身旁的柳风带给她的。
“柳风，我可以轻轻地抱一下你嘛？”晚星双眸含泪，望着眼前的柳风，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把抱住了他。
感受着这突然而来的温度，柳风微微一愣，也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晚星，看着怀里不断啜泣发抖的娇小身影，柳风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疼，轻轻为她拍着后背，理顺她不平稳的气息，两人就这么抱了许久，许久，许久......
“对了，柳风，我们都旅行那么久了，我好像对你还是不怎么了解呢”
平复好心情后的晚星和柳风一起坐在岸边的码头上，夜已经很深了，寂静的海边只能听见海浪打在岸边的刷刷声，几颗寥落的星星悄悄在夜幕点上一点星火，远处的灯塔不断闪烁着明亮的光束，指引着船只的航向，为游子点亮了归家的明灯。
晚星靠在柳风的肩上，漫无目的闲聊着。
“可以跟我说说关于你的故事嘛？”
“我的故事嘛？”听到晚星这么问起，柳风看着远处的亮光，好像陷入沉思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精彩的故事，大部分说来都是些伤心事罢了。”
“啊？那还是算了吧，再次勾起你的伤心事就不好了”晚星急忙慌张改口道。
“要不你别说了吧”
看着晚星突然慌张无措的样子，柳风也是感到一阵好笑，原本心中的迷茫也是驱散了不少。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给你讲讲关于我的事吧”“嗯嗯”
“这个故事你可能会熟悉，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一名孤儿”
“我的父亲在我12岁的时候，因为在夜间行车过转弯的时候，因为对向车辆违反交通规则，超速行驶，我们的车辆被直接撞到山崖下的池塘，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就这么感受着被剧烈撞击的疼痛感，以及被汽车滚下山崖的眩晕感”
“当我从医院病床上醒来后，我就听到了我父亲去世的消息以及我母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只有我当时比较幸运一点，受的伤不算特别重，但也是昏迷了一天后才醒过来。”
“啊？那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听着柳风说着自己曾经的悲伤回忆，晚星忍不住心疼起柳风这些年来的遭遇，只有亲身体会过亲人在自己身边失去的人，才能明白那是一种多么痛彻的悲伤，每每回想起曾经与亲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都是心如刀绞般的悲痛。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爸爸也是已经去世了，虽然听说他是因为救人而牺牲的，可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他曾经陪着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做游戏的日子，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我能懂得你心中的那份痛”晚星哭着抱住柳风安慰道。
“所以，不要悲伤了好嘛”
“其实过这么久我也接受这个事实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改变不了过去，能做到的只有过好将来，好好活着不是嘛？”
柳风轻轻拍着晚星后背，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
柳风看着远处时明时灭的灯光怔怔出神，到底有没有释怀，或许只有心底的自己知道。
“后来，我就一直跟着我的奶奶生活，直到两年前她去世了，我也就开始了自己一个人流浪的生活了”
“啊？那你家没有其他的亲戚了嘛？”
“也是有愿意接纳我的，但我不愿意给他们添加太多的麻烦，所以我便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自己独自一个人靠着曾经家里留下来的家产生活了两年，后来实在呆不住了，我便开始了一个人的旅程”
“后来，在医院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你的愿望，然后我们的故事就到了这里”柳风笑着看着晚星说到。
“那你呢，你有什么故事要跟我分享的嘛？”柳风故作轻松地笑着看向晚星问道。
“我的故事嘛，其实我也没什么故事吧”
听到话题转到了自己，晚星沉思了一会儿说到“我爸爸是一名老师，我妈妈是外企的高管，经常要跑国外出差，很忙”
“所以经常是爸爸在家陪着我和弟弟，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我们家里还养了一只狗叫毛毛，每次假期的时候我们都会出去游玩，我们尽量在每个周末都能全家在一起吃个饭，所以妈妈即使再忙，也会找个时间抽空回来吃饭”
“那段时光是我们一家感到最快乐的时光，直到有一天，我的爸爸再也没回来。”
“那是一个下着大暴雨的晚上，我和弟弟呆在家中，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晚上的饭菜，爸爸说他在医院里还有些文件要处理，要回来的晚一点，可是我却没想到，这一晚，晚了一辈子。”
“听别人说，我爸爸他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出了车祸，翻到了沟里，他平时是一位非常乐于助人的人，别人有什么事情找他帮忙，他总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每每别人遇到需要帮忙的事，也是乐此不疲，奋不顾身地去帮忙”
“那一次，他也不了例外地跑去帮忙了，虽然熟识水性，将人救了上来，但他确不知道是因为碰到了岸边的石头还是当天的水流太急，当人们重新去寻找他的身影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人了，消防队和救护车也都出动了”
“但是当天的大暴雨水流实在是太急，等在下流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了，我们也永远失去了他”
说起伤心处，晚星泪如雨下。
“你说他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那么好心跳下水去救人，要是那天他没有出去就好了，要是他没有去救人他也就不会去世了，那么我和妈妈就不会在家等他那么久了，就不会在医院听到他不幸去世的消息了，就不会丢下我们和妈妈了，那我们就可以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
晚星趴在柳风的怀里放声大哭，这对她来说是一直都无法释怀的伤痛，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悲伤回忆。
不管时光如何变幻，始终还是磨灭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柳风反手轻轻抱住晚星，默默感受着她的痛苦，当悲惨的人遇上另一位悲惨的人，究竟是相互救赎还是另一种的悲伤呢。
经过这一晚倾心交谈，两人的心也彼此相互交融，只有真正深刻了解过对方所经历的生活，才能勉强地体会到感同身受这个词有多么的无力和无奈。
在之后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或许是悲伤需要消化，或许是忆起时光荏苒，或许是对未来迷茫，或许只是等待明天的到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着，看着逐渐深沉的夜色，看着月光的迁移，看着星星的明灭，看着远处的灯光逐渐消散，月光逐渐没入海面，直至漆黑一片。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