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直面它，背负它（1/1）

“我...我...就算是这样，我不接受...骗局...虚假的历史...一切...都...别想动摇...我的信仰...”

看来这次宛烟是彻底崩溃了，直接头也不回地往出口那个方向逃走，梧桐耸耸肩。

连话都说不清，说明对方内心已经信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其实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真相罢了。

派蒙有些于心不忍：“这一次，钟离也真是不留情呢...”

“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了，但...这也并不失为一件好事。看她的模样，恐怕还会继续动摇一阵...不过，即使不能马上解脱，只是认清现实，也还不错。”

“解印的办法，不只是道听途说吧。钟离先生对盐之魔神的遭遇也太熟悉了。”空一边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盐花，一边问。

“嗯，在很久很久以前，赫乌莉亚的故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份告诫。信仰一位已经逝去的神，实在没有什么好处...无论是对赫乌莉亚的信仰，还是对摩拉克斯的信仰，都是一样的。”

“璃月人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

想起之前同他讲故事的梧桐，空起身走到对方身边：“说起来，你对这个结果，好像有种早已看透的失望？你希望她直面历史。”

“嗯。”

空轻笑一声，安抚性的捏捏梧桐的手：“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小，毕竟从见面到进入这个遗迹，她对她过去的信仰和认知始终坚定不移。”

“...也是。她若是能直面，钟离先生也不会把这个当作给她的惩罚了。”梧桐像是头痛一样按着太阳穴，想了想后还是决定选择摆烂，璃月的事就交给璃月人去干吧，她只是空的旅伴：“算了。或许...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日，她真的可以做到如钟离先生说的那样，动摇一阵后认清呢。”

目前几人已经离开地中之盐，现在准备正去往孤云阁，重游故地，又讲了那么多故事，难免对那些故人，心生怀念了。

梧桐撑着膝盖，喘口气，看着眼前广阔无垠的大海。

只是突然觉得讽刺又可悲，一个人是这样，一群人是这样。

若是一个国家一亿多人口都在拼命粉饰掩盖鲜血淋漓的真相，一样捂住耳朵蒙住眼睛，就连后代子孙良心发现想要去直面背负真相这种最基本的责任，都会被判为一种背叛和罪恶...

装睡的人叫不醒，总有人觉得道歉就可以掀过所有的错误。

有些东西，时间也无法消磨，反而会如一把利刃，一刀刀，在骨血上刻的更深。

“你永远也抹不去，永远，因为我就站在这里。”

“连最基本的认错都不会吗？跪下，然后向我那死去的三十多万个孩子磕头。”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别挑战我的底线，最后一次警告，注意你们的言辞。”

明明那原本是一场愉快的直播唠嗑，却有几个不长眼的东西跑进来，当着耀先生的面，疯狂作死，结果当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来并不是所有会打字的，都带有脑子。唉，网络就是有这点不好呢，因为你也不清楚，在屏幕对面和你聊天的，是亲爱的孩子们呢，还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呢。

后来因为后续节奏太大，京爷亲自下场把直播间封掉了，但是没过多久，耀先生又换了个账号，开头就是一句，宝贝们我又回来了。

再往上看头像和名称——知名户外主播。

一时间，弹幕满满的都是问号。

甚至百忙之中的京爷还拿着沪姐的手机，同样打出了醒目的五个大问号。

心情稍微变好一些的梧桐，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询问身边站着的人：“钟离先生怎么突然想来孤云阁了？”

“之前对你们提过，孤云阁之下，镇压了很多旧日的魔神。如今仙众已将璃月交给凡人，而赫乌莉亚的时代，是更久远的过去。”

钟离转身看着面前三人：“她留下的盐盏与盐尺，不应该回到璃月港。让它留在这里，既是沉眠，也是返乡...”

先前因为克列门德的破坏契约，盐盏被梧桐没收，而盐尺则是宛烟逃出遗迹后，落在原地，被空拎着了。

空：“所以，钟离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我亲手终结了一个时代。我一直在想，如何记录那些...被我终结的历史。历史可以记录，但历史并不可靠，这次的事也证明了这点。时间拥有强大的力量，历史会在岁月中扭曲...我需要找到更好的记录，才能铭记真实的历史。”

“刻石曾是一种久远的记录。但看似不变的磐岩，看似不变的世界与我...或许也都会在某一天消失。”

派蒙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些伤感和慌张，难受的呢喃着：“钟离...”

“所以，我想到了你们，空...还有梧桐。”钟离语气顿了一下，记忆里那个满脸雨水，乌发蛇瞳的女人恍惚间和眼前的梧桐，身影有所重叠。

“你们同是远渡重天，跨越星海之人。把历史刻在你们的记忆里，就可以在未来某日，随你们一同前往别的世界。只要能够记录，那么，提瓦特的时代与历史，就获得了一种存在的备份...”

空觉得该活跃一下气氛，不能总是这么凝重，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旁边飞着的小家伙都快掉金豆子了：“这就是钟离先生找我们同行的理由吗，原来不是为了让我找宝箱啊。”

“噗嗤...”派蒙被很成功的逗乐，一打岔后，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不过也确实找到了不少宝箱呢。嘛，任重而道远啊。”

“那么，接下来，就是将盐盏与盐尺投入海中的时刻了。”

“啊？为什么要扔进海里？”

钟离摩挲着拇指处的扳指：“刚才我说过吧？这里镇压了很多旧日的魔神，也包括被群玉阁重锁深海的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转身走向更高处的山体，空和梧桐拿着盐盏和盐尺，跟随在钟离身后。

“数千年前，璃月纷乱不止，我与众仙荡涤四方。”

海风吹过，脚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岩枪镇压诸魔神之地，孤云阁...历经千载，最终也只留下坊间的掌故与传说。”

空忍不住驻足。

“奥赛尔...你我是敌非友。但旧时代的对立，也只是旧时代的回忆而已。”

到达最高处，两人将盐盏与盐尺递给颇为感慨的钟离。

沉默看着这两样东西，过了一会儿，钟离抬手，物品被金光包裹随之而动，升起后，似星辰，似露水，落入浩瀚海洋，融入无尽沧渊，最终沉入深处。

“赫乌莉亚的遗物，就由你来吞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