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误会(1/1)
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琴,与丽莎一同商讨着要事,感到有些口渴,头也不抬的朝桌边摸去,意外摸了个空。
“嗯?怎么了?”丽莎看着突然愣了的琴。
“没什么,只是想喝水,想起来不小心把杯子落在梧桐的病房里了。”有些责怪自己马虎大意的扶额。琴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对丽莎说:“刚好过去一趟看看情况,要一起吗?”
“当然,走吧。”
两人相伴,从办公室出来朝病房走去,随意的聊着些话题,对着时不时往来的骑士点点头打招呼。
“啪嚓——”物品摔落的声音突然从病房传来,琴与丽莎对视一眼,向对面的人道一句抱歉后,快速跑向声音传来的那间屋子。
猛地推开房门,是本该在床上躺着的梧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对着一面落地全身镜,脚边碎掉的熟悉瓷杯,正是刚刚听到破碎声的来源。
里面洒出的水将地毯染成深色,而梧桐,一只手扒着镜面,另外一只手里,捏着锋利的碎片,正停留在脖颈上的疤痕处。
“你在做什么?!”琴震怒,快步将梧桐手里的碎片夺走,甩在地上,低头质问着。
丽莎也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睛,很生气。
她刚刚可是恰巧和镜子里的梧桐对视上了,对方惊讶的样子里,眼底还藏着一丝怒气。
生气被打断了自残吗?
等了一个多月,奄奄一息的人终于醒了。在梧桐身上耗费的精力财力,说不上掏空但也绝对不少。
倒是一见面就给了惊喜,真是个不知回报的坏孩子,当下梧桐如果死了,不管是关于各种事没问出来的憋闷,还是出于人道主义,都是最麻烦的。若是琴的水杯没有忘记在这里,那下次她们再见到的,是不是就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自己亲手剥夺自己的生命,真不知道是该夸一句勇气可嘉还讽其懦弱。
“你知道你这样做,对柯莱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琴全力压制住即将喷发的怒气,还好来的及时,还好当时自己感到口渴,还好。
那些糟糕的事都没来得及发生。
顾不上对面的人还是个伤员,就这种行为,能全身是伤的从床上爬下来摔碎杯子,手不抖心不慌的用瓷片抵着自己脖子。早就不是伤员了。
“柯莱从你昏迷那一天起,就一直去采花,每天晚上都要问一遍守房的站岗人员,你是否好转,是否醒来,”按按抽动的太阳穴,琴又继续说“如果你刚刚自残成功了的话,那这一个多月的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猛地抬头望向自己的梧桐,琴松口气,看来还不算彻底没救。
那件事之后,在算是当事人凯亚的描述里,梧桐是非常珍视柯莱的,柯莱本人也说,梧桐对于她来说,是姐姐一般的存在。
“好了琴,消消气,既然坏孩子已经醒过来了,本来应该让医师过来再检查一下的,不过为了防止刚刚的事情发生,直接带着她过去吧。”丽莎将地上的瓷片收走,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地上的梧桐:“都已经可以下地了,那么走路也不成问题吧,呵呵,柯莱看到了,想必一定会很开心。”
面对一时间有些无措僵硬的梧桐,琴别开眼睛,沉默着没反驳丽莎。
不过既然要出门,在这之前,需要找一套可以让梧桐穿出门的衣服,这确实在计划之外,毕竟也确实没想着,会在其醒来第一天就带出门。
两人将梧桐带到办公室,琴打算拿自己以前的衣服给梧桐将就一下。虽说几人当中,只有安柏的年纪和梧桐相仿,但这个时间段,安柏还有事,就先不麻烦了。
而在琴刚推开门,恰好撞到外出回来的凯亚。
凯亚目的是来送行动报告的,进门看到站在地上的梧桐,很惊奇的发出感叹,顺带问了下气氛凝重的两位同事,怎么回事。丽莎捂着嘴,笑着把刚刚在病房里发生的大事说给他听。
听完之后,凯亚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挑眉看着一动不动望向窗外的梧桐。
因为他负责的是柯莱,对于眼前这个刚醒来的人,印象还停留在事发后,一身血止不住的软倒在自己怀里时那个阶段。
而且自打进门,到琴出门,两人谈话,这期间,对方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就算被晃到眼睛也不躲开,眯着眼睛继续晒。明明是挑起先前大事的争端,现在反倒是像无关者一样。
看着迷迷糊糊快要闭上眼睡过去的梧桐,凯亚突然有些想笑。“能出去走走也不错,刚好柯莱想见梧桐很久了,我顺便把她也带去吧。”
丽莎:“也好,之前就听说柯莱在庆典上有些失控,后来又同安柏吵了一架。你也在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柯莱失控,梧桐一改之前事不关己的状态,目光紧紧锁在凯亚身上。
感觉到有些如芒在背,不过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己这次来提交的报告里就写了这部分,只不过现在变成口述了而已。
于是摊摊手,说:“是庆典上的一个活动,柯莱被抽中上台,中途有个被锁在箱子里的环节,可能刺激到了她过去某段痛苦的回忆吧,在被安柏从箱子里找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用手里的刀刺上去了。哦对,刀是工作人员准备的玩具刀,喏。”
将放在口袋里的那把玩具刀递给丽莎看,随后凯亚继续说:“发现自己居然将刀捅向好不容易结识到的新朋友后,柯莱情绪有些失控,就跑了,至于为何后来有我的事,纯是在巡逻路线上恰好撞到而已,当时还以为是愚人众整了新鲜东西,靠近后才发现是蹲着地上已经失控了的柯莱。”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笑着对梧桐说:“失控后我们在巷子里交手了,不过还没等我下狠手,柯莱她就自己清醒了,你猜猜她对我说了什么?”
梧桐皱着眉,一言不发。凯亚等了会儿没回应,也不卖关子了,眯着眼睛带着笑意说“她让我杀了她吧。”
“......”
“所以今天安柏说有事,其实是找柯莱去了对吗。”听到这里的丽莎也差不多都明白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副样子。
久违的有些头痛,“算了,刚好我这边的客人也快该来了,我给她捎个口信,让她带着柯莱先过来一趟吧。走吧坏孩子,你出门的计划暂时搁置了,跟着我,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可不放心。”
凯亚靠在桌子上,向丽莎和梧桐挥挥手。
而跟随着走到门口的梧桐,突然顿住脚步,转头说:“请别说出去。”
“哦?关于什么?别这么看着我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僵持不下,对于凯亚的明知故问,最后是梧桐妥协,像是难以启齿一般,皱着眉,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自残后,把门重重关上。
等在不远处的丽莎,看着对着门深吸一口气的梧桐,歪着头,手指点点脸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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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先生,我没想紫砂。
这真的是个美妙的误会,梧桐想。
天知道当时自己趴着镜子上撇头看见脖子上那条丑了吧唧的疤痕有多震惊,仔细端详一下,还不像是因他人所造。
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是有多想不开?
白皙的皮肤,乌蓝的长发,一看就很贵的眼睛,不应该啊?线条分明,五官端正,没有瑕疵,这么盘靓条顺的美人,虽然目前年纪小看不出来,但长大了绝对是个可塑之才。
怀疑是自己想错了,于是捡起失手摔在地上的瓷片小心翼翼的比在脖子上模拟。
可惜,坏就坏在这里了。
(华夏粗口)。
琴团长,虽然你把我手里碎片抢走的姿势很靓仔,但你猛地冲进来把我吓一跳,差点让我对着自己大动脉划下去,那一刻,真的让我很狼狈。
还有乐子人凯亚,如果不提一嘴拜托让他别说出去,那么从明天开始,说不定全蒙德人都将知道她梧桐,紫砂未遂。
每个人都有秘密,但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怎么对待它。
经典名言,刻烟吸肺。
不过除开这些误会,自己居然昏了一个多月吗,在那个小黑屋里,她才聊了多久啊。
而且柯莱和安柏,居然吵架了?
虽然之前玩儿游戏时,是了解过柯莱的过去,不过现在黑火案,怕是已经被折掉了,都没这案子了,俩人在吵啥?
是因为治病的问题?也太久远了吧,赛诺还没见着呢,等等,说起赛诺。
丽莎好像刚刚说,她这边的客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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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我就先将她交给你了。”
赛诺看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子。
比自己矮半个头,浑身上下多处绑着绷带,“是她?”
“不是,这个是,嗯——她姐姐吧,一会儿会有一位穿着红红的衣服,性格活泼的孩子过来,她带着的那个才是。”
“好。”赛诺点点头。“那么她是?”
“我叫梧桐,柯莱她很想见我。”梧桐先丽莎回答到。
丽莎也不恼,似笑非笑的望着梧桐,“嗯——好吧,如她所说。”之后转头朝赛诺说“那么我就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要看好她哦,她可是个坏孩子。”
坏孩子?
赛诺不明所以,但也还是答应下来。
待丽莎离开后,房间陷入寂静。
梧桐坐在椅子上的,对着墙壁上的挂画放空,赛诺也不是那种,会去主动寻找话题的性子,两人现下倒是达成了莫名安逸又很微妙的和谐。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本来很平常的在翻看着手中资料,余光敏锐捕捉到一直在拿手时不时遮挡咽喉的梧桐。
对方貌似有些着急焦虑。作为临时看管者,赛诺询问,“怎么了?”
“有,绷带吗?或者是绸带缎带,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可以绑在脖子上的。”梧桐没有看向赛诺,反而视线是一直在屋子的各个地方扫来扫去。
为了防止路途上遇到麻烦事,自己确实有带绷带,但是已经用在身上了。
赛诺摇摇头,梧桐轻声啧一下,抓着窗边的帘子,仿佛在纠结。借着两人的距离拉近,赛诺便朝梧桐一直遮掩的脖颈处看去,发现了一道令人震惊的伤痕。
对于已经在须弥处理抓捕了诸多违反教令之人,三天两头就会与各色各样的逃犯佣兵作战,对大大小小的伤见多识广习以为常的赛诺来讲,几乎是看到疤痕的瞬间,就已经推测出,这并不是出自他人之手。
“这窗帘,我不会这辈子都赔不起吧。”抓着窗帘无意识碎碎念的梧桐,并没有发现赛诺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看来丽莎说的确实没错,是个坏孩子。
如果不好好看着的话,这样的痕迹,下次会出现在哪儿?
老地方...还是手腕?胸口?
“赔不起的,这种布料上的暗纹,还有材质,我只在这间屋子里见到过。”赛诺歪着脑袋抱臂靠在一边。
梧桐转头眼睛微微瞪大,仿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随后低头看自己身上裹着的绷带,颇有一副要拆下来绕在脖子上的样子。
“丽莎会生气的。”叹口气“算了,借你用一下也无妨。”
赛诺抬手摘下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颈环,走近一步靠近梧桐时,发现对方甚至看向了桌上的白纸和裁纸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饶有兴趣的挑眉。
梧桐本来专心想着,怎么用纸裁出来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环,能恰好套自己脖子上,挡住这个突兀的疤痕。
突然被绕上来的手吓一激灵,转眼发现近在咫尺的赛诺,下意识发出询问,后注意到对方手上的东西,沉默了片刻,乖巧的撩起长发并低声道了句谢。
若说之前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心里猜测有个七八分,那么在仔细端详手指触摸到后,赛诺已经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梧桐自己拿着刀割出来的。
应下那声谢,面前这个垂着眼乖巧挽着头发任他动作,对陌生人随意展现出脆弱的要害的人,赛诺罕见的起了好奇心。
是真的就如此信任他,还是,对于是否要去信任这件事,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他想。
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