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做不了君子（1/1）
程靖宇侧身下马，直直跪在程老侯爷跟前。
“好孩子……”程老侯爷眼中含泪，将人扶起。
程靖宇看向泣不成声的崔氏，上前将人抱住。
崔氏用手帕掩住嘴巴，顾不上体面，哽咽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就连一向清冷克制的程靖孺，此刻见到许久未归家的弟弟，眼眶也红了。
沈馥锦轻声开口，“入秋了，门口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对对对！”程老侯爷笑道，“你母亲从早上忙活到现在，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
感受到家人的问候，程靖宇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调皮嘴甜的侯府少爷。
他挽着崔氏的胳膊，撒娇道，“早知道有这般好处，我就应该早点去战场杀敌，平白受了母亲好几年的唠叨。”
“既然你不想回来，那就走吧。”崔氏别过脸，“走吧走吧。”
程靖宇软下声音，“谁说我不想回来，你都不知道我在北疆，多想念阿娘做的东坡肉。”
程靖孺见他这般无赖，无奈的摇摇头，“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卖萌，不怕被下属笑话。”
“谁敢！”程靖宇非常硬气，“他们被我治的服服帖帖的，我说东，他们不敢朝西。”
“好好好，你最厉害！”
几句揶揄，几句调侃，全家其乐融融，一切风波都已成为过去。
吃过午膳后，程老侯爷将她、程靖宇和程靖孺都叫去了祠堂。
程家在前朝末期不过是个北方小官，后来跟随开国皇帝建立北齐，家族日渐兴旺。
祖先们的牌位整齐的摆放在上方，每个牌位旁边都有一支蜡烛，祠堂早上和晚上都会开一个时辰的窗户通风，其他时候窗户紧闭，只开着正门，还有几名婢女守在祠堂，以免走水。
程老侯爷驱散下人，祠堂内只有他们四人，昏黄的烛光给整个祠堂，添了几分压抑和威严。
程老侯爷站在中间，点了三炷香，朝这些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将香猪插在香炉上。
他背对着三人，声音低沉，“你们可知错？”
沈馥锦隐约知道程老侯爷口中说的是何事，一句话不说。
程靖宇没反应过来，不解道，“孙儿不仅收复了玉关，还将南梁打得落花流水吗，有何错处？”
程老侯爷转过身，面色凝重，“别以为我不知道，赵明轩的事是你们做的！”
程靖宇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他嘟囔出声，“赵明轩害了长兄，而且才能不济，轻信他人，还泄露军机，差点带着一百多个将士去送死，幸好我即使察觉，否则玉关一战，他会害了满城百姓。”
“这种人不杀了留着作甚？”
听到这话，程老侯爷一惊，“赵明轩泄露军机一事，难道不是你故意设的圈套？”
“您怎么这样想？”程靖宇很是冤枉，“虽然我很想杀了他给兄长报仇，但北疆军事繁多，我即便想给他设圈套，也没有心力去想各种细节。”
见他的反应，应该也没有撒谎。
程老侯爷眉头微展，他又看向一旁的沈馥锦和程靖孺，“你们两个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告诉我，你们和赵明轩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没有！”
沈馥锦和程靖孺异口同声。
程靖孺实话实说，没有半分心虚。
不过，沈馥锦竟也回答的这般理直气壮，着实……心态挺好。
沈馥锦才没想那么多，程老侯爷可没有证据证明她和这件事的关系，她作甚要承认？
再说了，她不过是让摇光说了几句话，要怨还是要怪赵明轩他自己，才干一般还立功心切，这才中了招。
至于那个南梁细作，不过是一个死囚而已。
况且，程家的列祖列宗关她什么事？
便是对着萧家那排泥木头，她也不会承认。
程老侯爷见他们都心胸坦荡，悬着的心暂且放下。
他长叹一口气，“我刚才真的有些怕，担心你们不顾百姓将士安危，只为报私仇。”
“君子立身，自当心胸坦荡，不为外物所动，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我希望你们也能做一个君子，不要让仇恨权利蒙上了双眼。”
“孙儿谨遵祖父教诲。”
“阿锦谨记外祖父教诲。”
沈馥锦垂下眼眸，可惜了，她这一生注定做不了君子。
“行了！都起来吧！”
程老侯爷眉眼含笑，“你们许久不见，玩去吧。”
……
……
从祠堂出来后，沈馥锦跟在程靖宇和程靖孺身后，眼瞳幽深。
赵明轩死了，萧长策失去了一个棋子，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程靖宇丝毫没有察觉到，沈馥锦在赵明轩事件中的作用。
他搂上程靖孺的脖子，“离家两个多月，就想着你藏在院子里的桂花酿，祖父可说了，这几天我最大，你都要听我的，这次我可要喝个痛快。”
“都是你的！”程靖孺笑了笑，“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三人走了两步，忽然遇上一人。
陆今安不放心，一直等在祠堂外面。
此刻见沈馥锦面色如常的走出来，稍稍松了口气。
程靖宇见到他，依旧面色不善，之前就觉得阿锦嫁给这人吃亏，现在更为阿锦不值。
又想到阿锦成婚那天，他没在幽都送她出嫁，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程靖宇先是瞪了陆今安一眼，然后又看向程靖孺，“便宜你了，本来应该是我送阿锦上花轿。”
程靖孺眉头微扬，“要不等下次，你来？”
程靖宇一个拳头过去，却被程靖孺挡下。
他白了程靖孺一眼，“你当去买菜啊，还有下次，这不是咒阿锦吗？”
虽然这个没付他瞧不上，但谁让阿锦喜欢呢？
不管是谁，只要阿锦幸福开心就好。
“哎呀！”
他神情紧张，“怎么把这事忘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程靖宇急的原地打转。
“怎么了？”沈馥锦还以为他耽搁了军机要事。
程靖孺思索了一下，立即道，“那几箱东西，早就添到阿锦妹妹的嫁妆里面了。”
“真的？”
“当然，骗你作甚？”
“那就好，那就好。”
“……”
竟然是给她添的嫁妆？
沈馥锦一时有些愕然。
程靖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出生后，程靖宇不知从哪知道女子出嫁要有嫁妆，所以他就一直搜罗稀奇玩意，足足准备了八个大箱子，说是等你出嫁，亲自给你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