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出阁（1/1）

沈馥锦声音很轻，但这些话像是一枚枚钥匙，解开了雪青身上一些无形的枷锁。

若不是老阁主，像她这般的孤女，不是流落街头便是变成大户人家的丫鬟，或者沦落到青楼。

可若换成一个男子，贫寒出身，依旧可以通过科举，或者从军，为自己谋得一个未来。

她九死一生后，成为天音阁的星使，但依旧在黑暗中行事，还有千千万万的她无处可去。

若她能够入朝为官，是否能让其它像她一般的孤女，能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雪青顿时感到热血沸腾，眼神中似是有一些东西变了。

“无论其它星使选谁，雪青选您。”

现在当权者大多为男子，他们自然以自己利益为重，不肯将权利分给女子，若想改变，只有让高位上多一些女子，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女子的生存现状。

说服了雪青，沈馥锦心中更有了些把握，“多谢，不过，这件事暂时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其它星使若是问起，就说我选瑞王。”

人都有欲望，七个星使可以以利诱导，逐个击破。

若最后依旧要与她作对，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两人正说着，竹青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喜服和凤钗。

她面带喜色，“陆大人说，让小姐您先试一下衣服的尺寸，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再让绣坊的人改一改。”

上个月，陆今安解决完陆家事情后，就定下了两人的婚期，就在十月初。

竹青继续道，“陆大人对小姐真是上心，订婚期的时候，老侯爷还觉得时间太紧，担心小姐您受委屈，没想到陆大人不仅送来十八台聘礼，还从苏州找来十八位绣娘，连夜赶制婚服。”

“还找了杭州的工匠师傅，打造了头冠，这上面还有南海东珠呢！等出嫁那天，都城中的世家小姐只怕羡慕死了。”

沈馥锦在竹青和雪青的服侍下，换上了这套婚服，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有些恍惚。

难怪竹青这般赞叹，婚服里衣用的是上好的绸缎面料光滑，触手生温，外衫用的是极其罕见的天蚕丝，一匹布料只怕上千两。

沈馥锦平日不爱胭脂，觉得脸上涂上一层胭脂，总是闷闷的，原本头发用一只白玉簪，挽成飞云髻。

此时为了方便，将玉簪取下，一头乌发垂到腰间，唇不点而朱，眉不用黛而黑，眸色流转间，泛起一阵涟漪。

衣服上的图案采用的双面绣，就连最里面的衣服都用金线绣了暗纹，最外面的一层则采用双面三异绣和双面绣相结合的绣法，从袖口起步，刚开始是祥云。

最后云端有一只仙鹤，仙鹤采用的双面三异绣的绣法，正反两面是仙鹤低头喝水和振翅高飞的两种形态。霞帔坠则以绿色为底，缀满了圆润的珍珠，霞帔坠面用双面绣了各种形态的小仙鹤，最下面的定義则是用一颗类似眼泪的金子，中间被雕空，隐隐约约能看出凤凰的模样。

这般华贵的礼服，若是旁人，只怕会变成衣服的陪衬，可沈馥锦穿上，整件衣服沦为她的陪衬。

“小姐，你真好看！”竹青捂着嘴，赞叹道，“陆大人莫不是与小姐心意相通，衣服竟如此合适！”

她捧起发冠，“要不小姐顺便试试凤冠吧？可能有点沉。”

沈馥锦任由竹青给她戴上凤冠，目光落在铜镜中的凤冠上。

虽然自前朝女帝起，民间女子在婚礼上可以身着凤冠霞帔，但对于不同人家，婚服的华丽程度不一样，寻常百姓依旧穿不起凤冠霞帔。

陆今安准备的凤冠上底色用的是罕见的点翠手法，作出翠云、翠叶，金龙金凤雕刻精美，其他部位点缀的珍珠都一般大小。

为了做场戏，还真是下了血本。

竹青已经看呆了，“小姐这身打扮和气度，只怕王宫中的公主都比不上。”

闻言，沈馥锦脸色一沉，直接将凤冠取下，随意的扔在梳妆台上。

竹青一惊，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她生气了。

顾不上检查凤冠是否损坏，竹青惊慌道，“小姐莫生气，奴婢说错话，都是奴婢不好。”

“起来吧。”沈馥锦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戾气，“将衣服和凤冠收起来，不用改了。”

竹青不敢再多说什么，乖巧的帮她更衣，然后出去给陆家的人递话。

沈馥锦换上平日穿的衣服，坐回榻上。

看到桌子上的栗子糕，她顿了顿，“竹青刚才被吓得不轻，你将这栗子糕送去，安抚她一下。”

“是……”

雪青接过栗子糕，出去寻竹青，不一会，就看到红着眼睛的竹青往回赶。

她上前递上手帕，“让我瞧瞧，怎么有人眼睛红的像桃子一样？”

竹青鼻子有些酸涩，“方才我惹小姐不高兴了，小姐会不会将我赶出去？姐姐您帮我求求情，我都可以改的，别让小姐把我赶出去……”

竹青不知道沈馥锦的身份，雪青却知道，自然也知道方才的话为何惹小姐生气。

“不会的。”雪青掂了掂她的鼻子，“小姐平日对你多好啊，况且，你做的饭菜那么好吃，怎么舍得赶你走呢？”

她又道，“小姐即将出阁，心情难免波动大些，方才小姐还让我把栗子糕给你呢。”

竹青听到这话后，立马扬起一张笑脸，“小姐真没生我气？太好啦！”

解开心事后，走路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雪青姐姐开些走，我要赶紧回去给小姐准备午膳了。”

这孩子，心情真像夏天的天，说变就变。

雪青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

……

转眼，到了沈馥锦出嫁的这天。

程老侯爷一家一早便来了沈府，又给沈馥锦添了十箱嫁妆。按照习俗，沈馥锦梳妆后，由兄长背出家门。

在程老侯爷的要求下，这个任务落在了病恹恹的程靖孺身上。

午时，陆今安骑着高头大马来到沈家，原本应是人人艳羡的婚礼，路人却投来怜悯的目光。

“陆大人如今成了废人，仕途无望，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