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1）

她眼中泛着泪花，“不满夫人，上次阿锦外出上香，也差点被山匪掳走，幸好外祖父一直派人暗中保护阿锦，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自此，阿锦只想安稳等到出嫁那日，只求自保，还请夫人不要误会。”

唐国公夫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观察她的神情。

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不想作假。

罢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她神色缓和了几分，“你和安儿有婚约，若是姚氏母女再暗中设计你，可以交给侯府长辈处理，万不能让自己落下一个狠毒的名声。”

“阿锦明白了。”沈馥锦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当日家妹却收买了夫人府中的守卫。”

她打开雪青手中的盒子，里面是几张纸。

“这是马奴和三妹婢女的证词。”她温声道，“还请夫人过目。”

唐国公夫人看完证词，重重将纸张摔在桌子上，“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看向身旁的管家，“李管家，派人好好查查当晚值班的守卫，查出来后各打二十大板，然后发卖了。”

她一向治家严谨，没成想还是出了内贼，还是沈馥锦这丫头查出来的。

见唐国公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沈馥锦立即说，“家中失窃，的确应该严惩不贷。”

一句话点明，沈书瑾一事与唐国公府无关。

唐国公夫人暗道这小丫头还不算笨。

随后命人取来库房中的彩墨和宣纸，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幅卷轴，将其在桌案上铺展开。

画中有两个人，年轻时候的唐国公夫人坐在藤椅上，怀中抱着一名六七岁的女娃娃，手中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笑嘻嘻的看着唐国公夫人。

唐国公夫人看到画像，眼眶有些湿润。

她转了转眼睛，又拿出一张画像，是年轻时候唐国公的模样。

“若是阿宝活到现在，应当十八岁，说不准已经嫁了人。”

唐国公夫人顿了顿，“嫁人也没什么好的，还是按照未出阁女子来画像吧。”

自前朝开始，女子出嫁后便要将头发挽起，未婚女子则不可挽发。

“夫人请在一旁稍作休息。”

待下人将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后，沈馥锦并未立刻下笔，而是仔细观察画中人的长相，时不时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唐国公夫人。

一刻钟后，她开始动笔，在宣纸上缓缓勾勒出一名女子的轮廓，在檀香一点点燃烧的时候，女子的模样也逐渐清晰。

半个时辰后，沈馥锦停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她柔声道，“请夫人一观。”

唐国公夫人连忙上前，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在沈馥锦笔下，长大后的阿宝会是什么模样。

在看到画上女子的那一刹那，仿佛听到一阵钟响，她手慢慢浮上画纸，眼泪落在纸上，晕染了一点绿色。

画中的女子穿着嫩黄色齐襦裙，坐在秋千上，手中拿着一根糖葫芦，梳着垂耳发髻，黄色发带被风吹起，一双杏眼炯炯有神，仿佛真人站在跟前。

“阿宝……”

唐国公夫人右手捂住嘴，喉咙像有异物，“你还好吗？”

“都是娘亲不好，娘亲没有照顾好你，娘亲不应该和你父亲闹脾气……”

如果不是她的疏忽，执意带着阿宝离开唐国公府，阿宝也不会染上疫病……

情绪激动之下，身形有些不稳。

幸好沈馥锦眼疾手快，搀扶住唐国公夫人。

她劝解道，“夫人节哀，只要我们记得已逝之人，她们就永远在我们身边。”

“山间的风，林间的水，每一只盛开的花，还有经过的蝴蝶飞鸟，都是她们的存在。”

唐国公夫人看向她，“真的吗？”

正巧这时，外面刮起了风。

沈馥锦指着外面晃动的树影，“看，阿宝小姐听到了，在和夫人说话呢。”

唐国公夫人也望向窗外，外面的树枝晃动的更剧烈了，像是回应一般。

“若夫人愿意，阿锦愿意将阿宝小姐从六岁到出嫁，从出嫁道白头的模样都画出来。”沈馥锦继续道，“也算是阿宝小姐以另一种方式与夫人见面。”

听到这话，唐国公夫人被愧疚和悔恨包裹的心涌入一个暖流，“谢谢你。”

她吩咐身边的婢女，“绒丽，找画师用最好的画轴，将这幅画像裱起来，然后挂在我房间。”

随后，唐国公夫人拉着沈馥锦跪坐在桌子两侧，她目光落在沈馥锦身上，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眼中浮现出复杂之色。

“沈小姐变化很大。”

她狐疑道，“还是说以前的沈小姐是伪装的？”

沈馥锦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母亲早逝，外祖父常年不在城中，姚氏伪装的很好，阿锦将其当成亲生母亲一般。。”

“至于瑞王殿下……”

她顿了顿，“阿锦不敢隐瞒，十岁那年，跟随家中上山上香，却误入猎人陷阱，幸得殿下搭救，在姚氏的怂恿下，闹出不少笑话，丢了陆家和外祖父的颜面。”

沈馥锦低下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

她抽泣道，“自瑞王殿下离京后，阿锦便开始反思，直到上次郊外遇险，才彻底看清过往。”

“如今，阿锦只想好好过日子，嫁给陆大人后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若不是为了拉拢唐国公夫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

男人算什么？权利和钱才是最可靠的。

天下贤妻良母还不够多？但那些男人不照样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饶是父皇，也纳了不少妃子，令母后死于后宫算计。

唐国公夫人到是对她这番说辞很是满意，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满意。

“你能看开就很好了。”

她欣慰的笑道，“你和安儿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过几天我便和兄长一起去拜访程老侯爷，一起定个好日子。”

唐国公夫人也看出沈家人那副嘴脸，话中没提到沈家半个字。

沈馥锦见达成目的，眼底的笑意更真了些。

她柔声道，“外祖父前日告诉我，家中表兄得了几匹好马，夫人不如一起去看看？”

唐国公夫人自幼喜欢骑射，后来成婚后便拘了性子。赏花宴上那副画像，勾起了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渴望。

此刻听到沈馥锦的提议，便应下了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