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封嚣追来了（1/1）
三天之后。
被唐叔趁夜晚接应进云阳小镇的林羽，再次开始了逃亡。
“小羽，镇外刚刚来了一队人马。
我从雷军头那旁敲侧击，他们是从麟州过来缉捕你的，你这两天千万不要出屋子。”
一大早上，刚出去不久就转回来的唐叔紧张告诉他。
林羽清澈眸子略一闪烁点点头。
“唐叔，羽儿知道了。
对了，来的是差役还是——”
“是麟州左卫军前锐营的，领头是个千总，听雷军头说那家伙叫封嚣。”
“哦，升官了。”
林羽微不可察的喃喃自语。
封嚣，真他妈的冤家路窄。
当初他与唐叔在那片山林失散后，饥饿促使他走向附近村镇求生。
为生存他跟野狗抢过食物，讨过饭、替人洗刷过盘子……
后来京、济、泽、麟四州连年大旱，再加上蝗灾瘟疫频发。天灾人祸，生存愈发艰难了。
小小年纪的他曾为大户人家施舍的一碗清汤寡水稀粥，在凛冽寒风中站一两个时辰。到头来还被疯狂的饥民挤出了人群，将他那个破碗踩的稀碎。
实在没活路了。
他开始跟在大队饥民后面，去冲击大户人家和官仓。从一个城镇到下一个城镇。
他不懂什么叫造反，只想填饱肚子。
但官兵来了。
冲杀、奔逃，再剿杀，再溃逃。
林羽随着大批饥民浑浑噩噩的来到泽麟两州交界时，他第一次见到了军头封嚣和魏叔。
“封军头，这些都是饥民妇孺，乱贼在前面。”
“放屁！这些刁民就是乱贼！
上峰有令，斩贼首一级三钱银子，给老子杀！“
林羽直到现在想起当时情景，心中还阵阵发冷。
数千手无寸铁的羸弱饥民，在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与刺目血雨中翻滚哀嚎。
“小羽，快带着灵儿跑！”
齐婶瘦弱身躯挡在林羽和灵儿前面，扑向鲜血淋漓钢刀。
她白皙双手已被切断四根手指，仍咬牙死死攥住钢刀利刃回头看向林羽和灵儿。
她眼中满是怜悯和慈爱的光芒。
那一刻林羽前所未有的愤怒了。
他抱起一块石头怒吼着扑过去。
“林羽，别犯傻！
带着灵儿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齐婶的提醒和灵儿的啼哭，惊醒了林羽。
他们在颠沛流离中互相照顾了一年多，已经亲如家人。
灵儿只有三岁，他不能眼看着小家伙惨死于这些恶人屠刀之下。
林羽看着齐婶痛苦哀伤的目光，心中一痛。
他狠命抛下石头，抱起伸出双手扑向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灵儿转身就跑。
就在这刹那间，一匹高大战马风驰电掣而至。
“臭娘们，死到临头还敢蹦哒。”
那人凛冽刀芒在烈日下一闪。齐婶瞪着不甘双目的头颅，就带着一串血水飞上了半空。
“娘——
娘呀，我要娘！”
林羽裂眦嚼齿间，灵儿已疯狂挣扎着扑向母亲倒地的无头尸体。
“灵儿，快回来！”
林羽刚条件反射追向灵儿。随着一声轻轻叹息，一根竹钎敲到他头上。
“傻小子，你想送死吗？”
他在头顶传来的剧痛中摇恍着晕迷过去。
林羽倒下刹那在一片血红中看到了灵儿瘦小身驱，惨叫着被那面目狰狞的汉子劈成了两段。
倒地晕迷的林羽，眼角渗出了两滴血泪。
该死的畜牲，我林羽有朝一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林羽醒来时，身边坐了个沉闷中年人——魏叔。
就是抢在封嚣前打晕林羽的人。
面对林羽仇视的目光，魏叔苦笑着递他一碗稀粥。
“小家伙，别这么看着我。
我要不打晕你，就是封嚣那个疯子砍下你的头了。”
林羽倔强的推开粥碗，嗓子沙哑问道。
“为什么要杀我们？
灵儿那么小，她才只有三岁。”
“没有为什么，封军头他们要用人头去领赏银。
生在乱世人不如狗啊。”
魏叔说到这里面容苦涩的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个畜牲叫封嚣，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得填饱肚子活下去。”
林羽如星双眸闪烁。
活下去，齐婶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不错。
无能的愤怒就是一种懦弱。
他紧紧攥起拳头，血红双眸闪烁着坚毅光芒。
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
林羽接过粥碗，边发狠般喝粥边含糊问魏叔。
“这里是哪里？”
“麟州右卫军前锐营。”
他吃惊的放下碗，看向憨厚沉闷的魏叔。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带你过来的。”
魏叔顿了顿，眼晴芒然看向远方。像是对他解释又像是想起了什久。
“那种情况你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被封嚣他们砍了头去领赏。
一条路是被拉壮丁补充进军营——”
魏叔刚说到这，林羽指着自己鼻子自嘲。
“壮丁？我只有十一岁！”
魏叔拍了一下他的头。
“这有什么奇怪的。
去年灵雀山一战前锐营损失巨大。那些军头们所过之处，从十岁到六十岁，只要能拿起刀枪的男丁都是整个村子、整个镇子的捆进军营。”
林羽下意识看看自己两条瘦弱胳膊。
“他们现在都在军营？”
魏叔叹息着苦笑。
“差不多都战死了，老弱更一个没剩下。”
他看了林羽一眼，苦笑着继续说道。
“你小子别怨我，我不想让你不明不白死在封嚣刀下。至于能在军营中多活多长时间，看你小子运气了。”
林羽感觉到魏叔没有恶意。
“大叔，你为什么帮我？”
魏叔摸了摸林羽脑袋，叹了口气。
“我想到了我儿子小安，他跟我一起被拉丁进前锐营的。”
……
林羽从这天起开始跟在魏叔身后走上战场，直到他二年多以后在魏叔策划下逃出军营。
他实在想不到逃出军营时，搅进真君观仙家遗宝被盗事件中。
现在被监军太监温起乾盯上了，封嚣那混蛋一定是温起乾派过来的。
林羽默默琢磨着。
封嚣你这个畜牲，小爷本想过几年身子骨硬实硬实再找你报仇。
既然你追过来，就留在这里吧。
林羽愣神间，唐叔发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小羽，唐叔不知你与封嚣结下过什么仇，眼下一定先忍忍。”
林羽看着唐叔，给他一个安慰笑容。
“放心吧唐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道理我懂。”
唐叔认真盯着林羽清澈双眸片刻，见他不似作伪这才放心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嗯，咱家的小羽真的长大懂事了。”
唐叔这才放心的再次出去，干摆渡营生去了。
林羽见他远去才收回不舍目光，叹息着喃喃自语。
“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