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看（1/1）

又过了半个月，转眼就立冬了，劳役也终于结束。

这天中午，村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飘出了点肉香。李二狗意外的勤快，主动来到厨房打下手。

李兰兰把羊肉下了锅，跟李红红打趣道：“这人没叫他，就自己主动来帮忙，嘴够馋的。”李红红听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赞同的点点头。又对李二狗说：“二弟，今日立冬了，要冷起来了。我把大哥穿不下了的袄子给你改成了两件。你去年的袄子也小了，我把它拆了，棉花也都塞到给你改的新袄子里，一会儿吃了饭，你回屋去试试合不合身。”

李二狗听了，哪里等得到吃完饭，立刻就跑回屋看他的新袄子去了。虽然是大哥的旧袄子改的，但是比他去年的厚实很多，今年应该不会冷了！李二狗穿上试了试大小，非常合身。他都舍不得脱下来了，穿着厚棉袄就接着去厨房烧火了。

结果烧着烧着火，就热得满头大汗。惹得两个姐姐嘲笑了他一番，李红红把他身上的袄子扒了下来，就拿回了自己屋。说：“现在还不至于穿这么厚的袄子！等过几天我再给你。要不然你刚立冬却被热出了痱子，传出去都要叫人家笑死了。”在姐弟三人的欢闹声中，羊肉汤终于出锅了。李二狗可惦记好久了，每一口都细细品味。

晚上睡觉时，梦里都在吃羊肉，李二狗咂吧着嘴吃得正香。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天刚蒙蒙亮。李二狗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又闭眼睡过去。哪知他刚回到梦里，端着羊肉汤刚准备喝一口，又被一阵尖锐的笑声吵醒。

这下李二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梦里的羊肉是吃不着了。他倒要去看看是谁搅了他的美梦。就听见堂屋里又传来了那尖锐的声音，正在说着什么。李二狗下床穿了鞋，就悄悄往堂屋侧边的窗户底下去。

堂屋里，一个头戴大红花的四五十岁妇人热络的拉着张氏的手说：“哎哟！你相信我准没错，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刘媒婆的名声，说的亲事哪家不满意的？”张氏抽回手，抿了口水说：“不是不相信您的意思，只是那陈家条件跟他大伯家都差不多了，怎么看得上我家呢？”

窗户底下，李二狗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埋了回去，心想大哥这是要说婆娘了？又发现这人有点眼熟，原来是之前就碰见过一回。只是李二狗那一回不巧，他刚找了石头回来。只远远的瞧见了这刘媒婆从自家出来。

“哎呀，你家大虎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以后日子还能差了吗？对了！我跟你说啊，那陈家娘子这半辈子，才生了陈家丫头和她弟弟两个。那姑娘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那陪嫁光是田地，都有十亩呢！”刘媒婆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张氏先是震惊了，但到底没有被冲昏头脑，干脆摆明了问：“十亩？！没听说过哪个庄户人家嫁闺女这么舍得的。你就实说实话吧！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哎哟！哪有什么毛病啦！”刘媒婆笑着否认。“陈家姑娘生下来那是全须全尾的，一点毛病没有。只是到了七八岁上，发了一场高热，然后这个耳朵啊，有点不好使了。但是你大点声说话，照样听得见，这不影响的呀！没别的，那姑娘看着就是个好生养的！人又勤快！”

刘媒婆没有给张氏拒绝的机会，紧接着说：“对了！她家还陪嫁银子呢！有这么多呢！”说着用手比划了个数。“这银子，到时候就让大虎他们两口子去镇上做个小生意，那以后他们日子好过的很呐！而且彩礼钱，你们意思意思就行了，他家可说了那彩礼他们是一文不留，都给闺女带回来！”

说着又去拉了张氏的手，亲热的说：“大虎那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咱们村就属大虎最机灵！窝在这村子里可惜了！再说咱们都是一个村的，那我能害你吗？名声还要不要啦？”

张氏本想回绝，这下又被说的有点犹豫。问：“那姑娘到底什么个情况，还是得亲眼看了，才心里有数。”

窗外李二狗看不见刘媒婆比的手势，好奇到底给多少钱啊？居然真要给大哥娶个聋子老婆。李二狗侧耳听着，只听屋里两人约好了，两天后陈家带着女儿来相看。

说着刘媒婆就告辞要走，说趁天色还早，去那向阳村陈家也通个信儿。李二狗听见她要走，赶紧起身，快速溜进了隔壁西厢房，李红红的房间。

听见有动静，李红红吓了一跳，往枕头下面藏了什么。抬头一看，原来是二狗。于是问他：“你来怎么也不敲门啊？找我什么事？”

李二狗没注意大姐的动作，小心翼翼掩了门。听外头刘媒婆走了，就兴奋跟她分享八卦。李红红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早就知道大哥在说亲了。开始时听得心不在焉，在听到那陈姑娘居然是个聋子时，才吓了一跳。李二狗很满意大姐惊讶的反应。

下午李二狗还特意去跟石头他们说，这两天他都不出来玩了。生怕错过了大哥的相亲。

两天后一大早，陈家人果然来了。刘媒婆打头，领着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男的叫陈世昌，女的巧了也姓陈。带着个十八九岁的胖姑娘，还有一个四五岁的胖小子。

张氏昨天就叫镇上打工的李栓子请了两天假，李栓子还特意从镇上买了点茶叶、糕点回来。这会儿两口子正领着众人进堂屋呢，又招呼李兰兰去给客人倒茶。至于两个小的就交给李红红带了。

李二狗瞧见陈家带了个同龄小孩，也大着胆子跟进了堂屋，假装想跟那小孩一起玩儿，实则是想看热闹。张氏原本不想他往客人跟前凑，但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刘媒婆带着两边各自介绍了一下，便有的没的尬聊了起来。李二狗边带着胖小子玩儿，边偷偷观察着陈家姑娘。那姑娘浑身上下哪里都粗粗的，像个大水缸。她爹长得还算清秀，陈姑娘五官像她爹，可被脸上的肥肉一挤也不好看了。身上布料倒是很好看，是他们村里都很少见到的漂亮衣裳，是粉色的。而且看来很软很滑很好摸啊！比他身上粗布衣裳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大人们在聊天，陈家姑娘在一旁时不时瞟一眼李大虎，李大虎本就长得一身腱子肉，前段日子去劳役，天天做重活儿，身上就更结实了。身高也和他爹差不多了，要不是脸上还稚气未脱，真看不出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虽然不能说是英俊美男子，但是绝对是个很有男人味的硬朗小伙子。陈家姑娘越看越满意，看一眼就低下头娇羞的笑笑。李大虎则全程面无表情，装聋作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大虎才是耳朵有问题的那个。

李二狗看见他娘给他二姐打了个手势，李兰兰就往厨房去做饭了。他想起早前大姐告诉他，如果男方看上了女方，就会留女方吃个饭，女方要是也有那意思，就会留下，反之就推辞。

李二狗悄悄退出了堂屋，来到厨房好奇的问：“二姐，刚刚娘给你打手势什么意思啊？咱家今天中午做几个人的饭？”李兰兰就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嘘！你就不会小点儿声？刚刚娘那意思是要留他们吃饭呢！你来得正好，过来帮忙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