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劳役（1/1）

秋收完后，终于到了农闲时。

李栓子出去镇上打零工了，李大虎负责家里的重活儿，闲时就下河摸鱼，进山打猎，顺便多砍点柴留着过冬。张氏在家带两个孩子，李家两姐妹负责家务，空了还可以做针线活补贴家用。

而李二狗又回到了从前的清闲日子，做完了活儿，常常可以溜出去玩一会儿。张氏也懒得管他。

可好日子还没过两天，李二狗就在吴守德家听说，明天就会有官老爷来村里征劳役。说是要修官道呢！

听说每户人家都要出一个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去，爹不在家就是大哥去。大哥去了，他干的活儿势必会平摊到他的头上。这下又不能出来玩儿了。

想到此，李二狗不由得哀嚎起来。大毛和黑子在家从来不用干活儿的，只是听李二狗嚎，也跟着嗷呜嗷呜的嚎，叫着好玩。吴家的丫鬟芝芝都被吵得捂着耳朵出去了。

吴守德倒是好脾气，往三个张着大嘴的男孩子嘴里一人塞了个葡萄。总算堵住了他们的嘴，又笑着吓唬他们说：“不过是多做点家务嘛！你们该庆幸自己是小孩子，不用去服劳役。有些劳役可是会累死人的！比前些天你们秋收可累多了！”

大毛问：“那吴二叔，你家就你一个，是不是你也得去？”吴守德悠闲的吃了颗葡萄说：“我啊？其实呢也可以不用去，交点钱也行。”

黑子听说劳役会累死人，心疼他爹，忙问：“那要多少钱才能不去啊？我回家让我爹也交钱好了！”吴守德却说：“很多钱！劝你回去别提这事儿，当心挨揍！”大毛开始其实也想让家里花钱了事，这下听吴守德这么说，便也歇了心思，跟黑子两个人双双低头哀叹。

吴守德笑着摇了摇头，发现旁边沉默良久的石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对他说：“像小石头你们家那种情况是可以不用去的，别担心了。”石头的眼睛瞬间亮了，望着吴守德反复确认：“啊？真的吗？真的吗？！”其实刚刚石头心里已经做好了，他爹不能去，那他就替父出征的准备了。

第二天一早，才吃了早饭，外面就响起了敲锣声。果然是村长通知全村人劳役的事，让家里挑了人，明天去村口集合呢。他们村只负责靠近村子的那一段路，赶着点工期，大约能在立冬前完工。

如李二狗所料。家里张氏听了消息，果然是决定让李大虎去劳役。要修的官道离村里不算远，每天可以回家住。活儿也不算太多，立冬就能做完。还是让李栓子在镇上多赚点钱的好。

劳役是包吃的，但是伙食是真不怎么样。份量给的又少，干的活儿又是体力活儿，一个时辰肚子就咕咕叫了。大家伙儿干了两天，实在是忍不住了，都叫家里好歹给送点吃食去。

李二狗家也不例外。这天上午，张氏还专门杀了只鸡，两只大鸡腿都给装进了瓦罐，说给李大虎补补。李红红见鸡汤装好了，提了就准备给大哥送去。却被张氏喊住说：“等会儿！你跑那么快做什么？那劳役的，全是些大男人，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往那边去！让二狗去！”

“二狗怕是提不动瓦罐，这要是砸了多可惜啊。”李红红担心的说。张氏却已经抢了瓦罐，塞到了李二狗手上，说：“提不动就慢点走！哪家小孩不干活的？天天就知道疯玩儿！”

李二狗刚走出门，张氏又想起了什么，冲着门口大喊：“你可别嘴馋偷吃！你大哥晚上回家了，我是要问的！”

瓦罐里面盛了鸡汤，汤几乎还装满了。李二狗生怕撒出来，干脆抱在怀里走，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还遇到不少同样去送饭菜的人，只是他走得慢，才走到大半，就看见差不多同时出发的人都提着空罐子回家了。

好不容易到了他们劳役的地方。李大虎见李二狗这会儿才来，气急败坏的接过鸡汤抱怨道：“你再慢些，我们都要收工回家了！”说完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其实也怪不得李大虎，毕竟劳役嘛，午休时间是有限的。过了时辰就得干活儿，谁管你吃没吃饱。

李二狗一路过来走得很是艰难，这会儿早饿了。看着李大虎吃的满嘴油，馋的他直咽口水。李大虎三两口吃完了，李二狗沉默的接过罐子准备回家。又被叫住，李大虎说：“哎！你明天再来，走那边山路要近些！你就从山脚下走，不进去没事的。”边说边指向他常去打猎做陷阱的深山。

“嗯。”李二狗不敢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刚说完，那边就有带着刀的官老爷招呼大家开工了。只见所有村民不敢懈怠，立即拿了工具就过去了。

李二狗回家时，走了李大虎指的那条路，果然要近些。只是这边，就算是山脚，树木也比他常去采蘑菇的小山多多了。茂密的树叶几乎把阳光都遮完了，还时不时还吹来阵阵阴风。

吓得李二狗疯跑起来，还摔了好几个狗吃屎。摔倒时，他也不忘把手里的瓦罐高高举起。因为要是摔坏了，回家准得挨揍。他决定下次早点出发，也不要走这条路了！

只是计划常常赶不上变化。第二天做饭时李二狗非常积极的帮忙洗菜、淘米、抱柴火。催促他大姐快点做好饭菜，只为他好早点出门。可是他才生起火，油还没热呢。就听见屋里张氏的声音响起：“哎呀！这是怎么了！小宝窜稀了！红红快点过来帮忙！”

原来是最近天气转凉，家里两个壮劳力都在外面忙。家务几乎都落在李红红和李兰兰身上，李二狗人小，能做的不多。张氏这几天几乎都是一个人在照顾两个小婴儿，难免疏忽了，李小宝和李青青都拉了肚子。

原本在后院给菜地浇水的李兰兰听见动静也过来帮忙，然后就被张氏打发出去请孙大夫过来看看。李红红在屋里帮着两娃换了尿片，又去打水把尿片先泡上，下午再洗。

期间李二狗也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干着急，就怕误了他送饭的时辰，恨不得自己上手炒菜、做饭算了！可惜他人只比灶台高出个天灵盖，根本都没有学呢！

等饭菜做好，李二狗只能认命的去走那条恐怖的近路，要不然根本来不及！所幸今天送的不是什么汤汤水水，他可以拎着走快些。一路上紧赶慢赶，李二狗也不敢歇，直接一口气走到了地方。今天只比别人晚了一点点，好多人都才开始吃呢，李大虎很满意。

李二狗找了块石头坐着，等大哥吃完收瓦罐回家。转头却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王小康！李二狗赶紧往大哥身后躲了躲。

可其实王小康早看见他了，只是有点害怕身强体壮、浑身腱子肉的李大虎，不敢过来挑衅。不过现在不敢，不代表一会儿李二狗回村路上落单的时候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