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童年(1/1)
我李山峰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算不上什么恶人。
我这半生啊,就像一个算命先生说的那样,如雨中浮萍般的浮浮沉沉。
看似什么都有了,却也什么都无,忙忙碌碌,到头来一场空,如梦一场。
现在我因病在美国的一家医院治疗,治的好就可以继续苟延残喘,治不好就小盒一装,客死他乡。
但据我观察,我这病,“悬”。
金黄头发的女医生每次来都是眉头紧蹙,我那跛脚的英语水平就能分辨出个拜的,古德等一类简单的英语单词,再多的就听不懂了,就这水平还是跟隔壁贺老哥学的。
贺老哥是文化人,来美国已经几十年了,因为肺癌住的院,听说是一个美国大学的教授,很有文化。
起初贺老哥还能给我翻译翻译,但是经过几轮化疗,贺老哥的气色明显不如从前,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因此女医生说啥,我都是“ok,ok”,“古德、古德”的回应。
每次都搞得她满脸迷茫,我满脸郁闷。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胆’也大,养病期间闲来无事就把我的盗墓经历写一写。
也不用怕警察找上门,说不定警察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顺带还能把我骨灰带回国,也算落叶归根吧。
我1980年出生在陕北,是正正经经的80后。
出生那年,父母抱我去村东头算卦,算卦的说我五行缺土,父母一合计,就给我起了个山峰的名字。
也许是名字带的土多了,以后就入了盗墓这行当。
在那之后没多久,父母俩人便去了山西的煤矿打工,后来煤矿发生矿难,父母两人双双殒命。
从此之后,尚在襁褓中的我便与爷爷相依为命。
父母在人世间的唯一遗物是一张泛黄的合照,父亲憨厚老实,母亲纯真自然,除此再无其它。
我对父母的印象很模糊,只有在看照片的时候才能勾起我淡淡的回忆。
跟着爷爷,生活很苦的,几乎没有穿过新衣服,上学之前的裤子都是用爷爷的大裤子找人改的。
补丁一块摞着一块,陕北高原上一刮风就漫天灰尘,裤子就很难看出原来的颜色了。
好在不是很缺吃的,吃的差点是差点,但是总归能吃饱,这和勤劳的爷爷密切相关。
家里常年养鸡,有时候也养羊,我记得还养过一次猪。
有人说人之初,性本善;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
要我说这些都是扯淡,人变成什么样大多数还是靠环境影响,环境的因素要远远大于先天因素。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人也是一样的,你生在书香门第,谈吐举止自然带着书香气,你生在地痞无赖家,自然打小就是一个小无赖。
我呢,小时候因为没有父母,加上同龄孩童经常欺负我,就非常的自卑,不愿和人走动。我喜欢独自外出放羊,羊吃饱了会咩咩地叫,不高兴地时候会跳起来相互顶架,也会走到哪儿拉到哪儿,如果跟的紧地话热乎的羊屎还会粘在我的鞋上,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像村里一群小王八蛋那样说我没妈。
我见了那群小王八蛋都是绕着走的。
大概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带着爷爷给的一只母鸡去抵学费,家里没钱,学费一直都是这样给的,要么半袋麦子,要么半袋玉米,要么给只鸡,好在老师也不说什么。
半道上遇见了同村的王乾、王坤,他家里面一共四个孩子,他俩是双胞胎,还有两个弟弟。
他们就经常欺负我。
遇见他们,我本想绕道,或者等他们先过,可他们却直接迎了上来。
记不清是王乾还是王坤说:
“俺家的鸡都会飞,叫俺看看你这个会飞不会。”
“这是俺缴学费的鸡,不会飞。”我回答道。
“缴学费也得给老师拿一个会飞的。”
兄弟两人不容我回答,就夺了我手上的鸡。
往天上一抛,鸡呲楞一下飞走了。
没飞多远又落在了地上,扑棱着翅膀向远处跑去。
我看见这情况就赶紧去追,那两小王八蛋却直接抱住了我,一边抱还一边笑,
“你家这鸡不行呀,都飞不远,老师不会要的。”
我挣不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鸡跑远了。
待鸡不见之后,兄弟两人把我松开了,然后贱嘻嘻的看着我。
先是惊,后是怒。
什么叫怒火中烧,可能很少有人体会过,我想这大概和有人骑在你的脖子上面拉了一泡屎,然后还让你给他递纸是一样的。
愤怒的人是失了智的,兄弟两人放开我后,我脑子一热,随手抓了一个石头就往王乾头上砸,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王乾鼻子上,王乾鼻血刺啦一下就流了下来。
王乾仿佛不相信似的,呆在了原地。
王坤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一句话这么说来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我当时就是那种情况。
干他丫的。
我攥着石头给王坤眉框上也来了一下,石头有刃儿,在他眉毛上豁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瞬间就冒了出来,我还不解气,拿着石头继续砸……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王坤时,他脸上的那一道疤痕依旧醒目。
后来我身上也挂彩了,一瘸一拐的走了好几个星期,但不是被打的,是我追他们的时候摔倒的。
很多人,确实有很多人都是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试试。
再后来爷爷赔了他们医药费,王乾父亲赔了我们一只鸡。
我本以为爷爷会训我,因为他常常告诫我莫要与他人打架,但是他并没有说我哪怕一句。
他摸了我的头,亲了又亲,缓缓说道,
“娃儿,爷爷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说着说着,爷爷眼泪就下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爷爷哭,滚烫的泪珠从爷爷浑浊的眼中流出来,滴在我的额头上。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心疼、有愧疚......五味杂陈。
哎,这个画面让我终生难忘啊!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王乾、王坤见了我很是客气,和之前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仿佛像换了两个人。
你说怪不怪,给他们好脸色他们觉得你好欺负,合起伙来欺负你,结结实实的打一顿之后反倒对你毕恭毕敬。
所以我就悟出来一个道理,有的人给狗一样,不给他扇几巴掌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有时候谦卑给不了你的尊重,拳头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