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山中古树藏妖鬼(1/1)
花海无休无止,在空中肆意飞扬。目之所及,无不是飘飞的蓝色精灵。
西边来风,便有蓝色花瓣迎风直上,飞入天穹。细细观望,就好像点点星辰镶嵌进了黄昏的天幕,荧光灿灿,竟让人觉得提前进入夜晚般。
忽的东风变得喧嚣,于是遍地满山的花海纷纷鞠躬,一弯一直间,柔光潋潋。
陆离安静躺在一簇簇花丛的包围圈中,时间悄悄从身边溜走,留下了宁静与美好。
等到夜色拉下帷幕,等山上的蓝雪飞上空中与星夜融为一体,这才晃悠悠站起来。
道人身上沾上了一些花瓣,肩头有,衣角有,就连黑发上也不例外。
轻轻捻起一片,放于唇边,嘴里吐出一气。淡蓝花瓣伴随着这口气化作粉末,随风飘荡。
望着半空浅蓝的荧光,陆离淡淡道:“走吧。”
“咦?好啊。”
二大爷陡然反应过来,高兴回应。虽然景致盛大绝美,但山鸡还是想走的。
翅膀一振,飞上了羊驼的背。
陆离瞥了一眼,笑了笑,拉着羊驼慢慢走着,离开这镇子,带着某位无名老者的梦想。
走在路上,山鸡的问题依旧如往常一般多。
“小离子。”
“在呢。”
“那花就这么开满山巅,你就不怕那些凡俗发现,然后……”
“只不过一晚上的光芒罢了,再说,就算被发现也无关,美是为大家所共享的。”
“哦——”
山鸡拉了个长长的尾音,也不知是理解还是不解。
不过陆离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也不忍心让老者的安息之地被人打扰,所以才打算让那些蓝雪花只绽放一晚。
至于谁能在这短暂的一晚上得幸见到这盛世美景,就是缘分了。
此时的夜已经很晚了,能听见树上的虫子嗡鸣。
陆离带着羊驼和山鸡,转角迈入一条山路,不为别的,只因此处树上有些野果,便是摘了解些饥渴和肚子的咕咕叫。
今日下午一直待在老人家门前,尔后又赏花赏到了晚上夜幕降临,却是一点饭食未碰。
带着二爷寻来一路,山鸡倒是找到了些果子,只是滋味并不怎么好。
陆离找了些菌子,有些不认识的就扔掉,防止中招。
二大爷觉得浪费,一边向陆离说教一边朝那些被扔掉的菌子走去。
“小离子,你看看你,多浪费啊。这不是能吃吗?”
说着,双翅捧起一朵三色蘑菇就要下口。
陆离正准备就地生火煮饭呢,斜眼一看,瞄见山鸡嘴巴微张,一朵三色蘑菇就要下口。
“二爷,别!”
有时候,行动是快过声音的。
山鸡吃完后并无任何异样,不屑地看向道人。
“小离子,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啥事也没有嘛。咦,对了,你啥时候学的分身术啊,还分出三个咧,挺不错的蛤。哟,变成五个了。”
陆离嘴角抽抽,手掌无力拍在脑门。
走上前,伸出手指点在山鸡头颅,一点白光绽放。
山鸡混乱的眼神变得清澈,只是脸上多了些红晕。
“过来吃饭吧。”
陆离倒也没说什么,只招呼山鸡过来填饱肚子先。
“哦哦。”
吃过亏后,二爷说话声音都小了些,蹑手蹑脚朝陆离走来。
陆离面前是个小铁锅,随身携带便于野外炊烟做饭之用。此刻小锅被架在木架子上,烈焰在底部烘烤,锅内的汤汁咕嘟咕嘟冒起水泡。
锅内多是一些新鲜采集的菌子,有老人头、牛肝、鸡枞等等,各色各样。
此时全都安静躺于小锅内,散发出浓浓的肉香。
等水煮开了,陆离捞起第一碗汤,就着菌子喝下第一口。
鲜,是能香掉牙的鲜美,无需加任何的调味料,本身就是最好的味道。
二大爷见陆离吃的香了,也瞪着眼睛看着,直到陆离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碗,方才满足了山鸡的食欲。
一人一妖守着这锅汤,边吃边聊,有一搭没一搭的。
相比二者,草泥马潇洒多了,何处无野草,何处无树叶?森林之广袤,又岂是一羊驼可吃的完?
羊驼四处闲逛,有时跑到一处河流旁饮水,有时又低头寻着山草啃食。
吃的饱,喝的好,便是逍遥生活。
山间清冷,吹气成雾,只一碗热汤,下肚可消胃中寒与心里冷。
等汤喝光见底,火焰被寒风吹得摇摇晃晃,陆离取出被褥裹在身上,总算消去些严寒气。
山鸡也偷溜进来,与道人相互取暖。
一人一妖望着同一片星空,默默无言。
“小离子,今夜的星空,有些不一样。”
“嗯,有些。”
山鸡直视天穹,总觉得今夜的夜幕有些诡异感,却也说不上是哪儿诡异。
陆离倒是没说话,只直直盯着夜空,将繁星引入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道人的眼光移开,转向盯着山中的某一处细看。
山鸡也发现了道人的眸光变化,不解问道:“怎么了,那边有什么?”
二大爷的目光也随着陆离转向,却发现那里只是一处山谷,了不起有些云雾缠绕显得神秘,并无神异。
道人眼底金光一闪而逝,随后勾唇一笑:“二爷,刚吃完饭,想不想走走?”
“走?走去哪?”
“随便逛逛。”
“唉,实不相瞒,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那二爷先在此地稍候,陆某先行一步咯。”
“哎别啊,开玩笑的,走走走,一起。”
山鸡挺起还没完全消化的大肚腩,跟在陆离身后亦步亦趋。留下草泥马待在原地,一人一妖沿着山间的夜路,就靠着陆离手中那点火光摸索前进。
走在山路上,时不时会踩到些落叶枯枝,嘎吱碎裂的声音倒也悦耳。
就这般一路听着这脚步声,摸索到了那山谷口。
方才在高处远远望来,谷口如澡盆一般大,近了些却又只容两人并肩而行。自然造物,当真奇妙异常。
陆离站在谷口处左右打量一阵,笑了笑,迈步跨入。
山鸡不想再走,翅膀一挥,又飞到道人肩上。
山谷内的路不算难走,却是很长。
冗长的石子路一眼望不到边际,只有陡峭的山崖和天上的暗夜为伴,一个人在这种路上走着,内心的孤寂会悄悄占据主导,进而使人烦躁郁闷。
好在肩上还有二大爷,它比陆离更无聊,经常没话找话。
寂寞如春日融雪,无声退去。
如此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是看见一点光亮,自远处传来。
陆离脚步加快了些,闯出了这条石子路,见到了一片新世界。
那是一座由大大小小的古树层叠在一起的山脉,它豁然闯入眼帘,巨大而广阔,遮天蔽日,就像是连绵巍峨的屏障,将天地之间的距离缩小不少。
而在山脉的最顶端,还有一棵通天古树,直通天际,高耸入云,只能窥见下半部的树干,便说是一座高山也不为过。
极目远眺,蛮荒气息深邃。茂盛高大的树木间,有星火点点闪烁,再仔细观望,便能瞅见斑驳古树下那些忙碌的身影。
它们鱼龙混杂,数目众多,游荡在这天树山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