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拉勒的反思（1/1）

“我和公爵夫人被某部分有心人传了些闲话，公爵没有相信吧？”查尔斯顿想用这些话故意刺激他，毕竟谁让他不识抬举。

然而克拉伦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回答说：“只要问心无愧，何必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语毕，克拉伦斯抬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浅淡的讥讽之色——他话中有话。查尔斯顿明白，正是自己“问心有愧”，听他这样说心头才掠过不自然。

本想挑衅他，自己反而被暗讽了。

查尔斯顿轻笑一声，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却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掺和进来：

“克拉伦斯公爵说的不错，只要问心无愧，陛下不必担心外界的流言蜚语。”

廷臣之外的声音爽朗而清脆，众臣面面相觑，觉得莫名其妙，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大殿上的气氛一凝。

这声音……独独查尔斯顿脸色微变。

殿门被缓缓拉开，晨光倾泻，大家被光亮晃了晃眼睛，一时间看不清来者，却都瞥到了那人一头微卷的红发和华丽干净的骑装……果不其然，是她。查尔斯顿颇有些无奈地收回了目光。

“诸位，别来无恙啊。”阿拉勒熟稔地开口打招呼，她有一双金色的眼眸，璀璨迷人，配上张扬的红色长发，侵略性十足。阿拉勒骑装飒爽，腰上的佩剑还没取下，当她眯眼笑着时，目光所至，令人既着迷又忌惮。

“原来是阿拉勒大人，好久不见啊！”

“是啊是啊，上一次见到阿拉勒大人还是在半年前的帝国水晶之夜。”

“阿拉勒大人今年似乎回来得格外早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拉勒没有理会他们的寒暄，自始至终，她泛着柔情的金眸就只盯着王座上那个优雅矜贵的男人。

她朝着查尔斯顿一步步走去，长靴落地时，清脆有力。

“陛下，早安。”

阿拉勒单膝下跪，左手虔诚地按在胸前，右手却轻轻勾起查尔斯顿长袍的衣角，神情庄重地放到性感的红唇前轻吻了一下——很常规的吻袍礼。

廷臣们脸色如常，司空见惯般。只有查尔斯顿忍耐住恶心，不动声色地扯过自己的衣袍，笑的温和：“回城路上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阿拉勒脸上闪过惊喜，而后用更加痴迷狂热的眼神看向他，她语气虔诚到近乎卑微：“为陛下和王国，一切都值得。”

看来他们都很是不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

等早上的朝会结束，查尔斯顿回到书房，打算找个离辉月城近点的地方平乱，方便那时与威特兰一起找回奈塔莉。但阿拉勒却一直缠着他，烦的他不行，最后跟他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

“阿拉勒，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给个解释吧。”查尔斯顿坐在有红色细绒的高背椅上，神情倨傲而冷漠。

“陛下……”听查尔斯顿这么问，阿拉勒面上的崇拜之情迅速消退，她找回了几分理性，想到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神色颓然下去，“我在反思。”

“什么意思？”查尔斯顿皱起眉头。

“陛下，我每年都会前去冰原冒险，寻求新的大陆，来为您开拓更加广阔的天地。春天准备，夏天开始，秋天结束，冬天回归……”

查尔斯顿不耐地打断她：“这些我都知道，你为王国付出的，人民不会忘记。”

闻言，阿拉勒顿了顿，她神情复杂，目光落在了查尔斯顿头顶上的王冠上，王冠的雕刻细致又繁复，金灿灿的，还镶嵌了一圈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光彩夺目。当然，再耀眼的珠宝都无法夺走人们看向他的目光。

因为他，是更加耀眼的存在。

阿拉勒收回思绪，她低声说:“但我寻求新疆土的路途，沾满了血腥与罪恶。”

查尔斯顿脸色变了。

阿拉勒没有看到，而是低头看向锃亮的长靴，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很失礼，以至于她无法直视国王陛下。

“一位老者告诉我，我的到来破坏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掠夺、杀戮、征服让他们从一个自由独立的民族沦为阶下囚，沦为奴隶，甚至沦为低贱的尘埃！”想到那位老者眼泪纵横的脸和他眼里盛满的绝望与悲哀，阿拉勒眼眶微红，心狠狠地被揪起，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到来会让原住民的生活全面崩溃……明明当初陛下鼓励她开拓新大陆时，说会让原住民过上崭新的生活，脱离野蛮与愚昧……

但是，时间越久，那样崭新的生活似乎离他们越远。

这和阿拉勒最初的想法相违背，使她无法再继续前进，因此，她停下来了，并且开始倾听过去她从愚昧中“解救”出的人民的心声。

了解之后，她彻底明白了，也终于开始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