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界隐秘（1/1）
“传说，遥远的不可知之地隐藏着一片神秘大陆。
那里资源丰裕，人丁兴旺，百姓安居乐业。
然一次偶然，天火临世，大陆顷刻化为炼狱。
哀鸿遍野，疮痍满目，人类面临绝种危机。
天上神灵似是不忍，于人间抛下一枚种子。
种子遇土生根，遇水发芽。
生长出万千枝丫抵挡无尽天火，护住孱弱的人类。
为了感念树灵无私奉献，人们尊奉之为生命树，誉民之母…”
偏远的小山村里，年过九旬的老婆婆坐在简陋的院中给旁边少年讲故事。
“婆婆，自打我记事起就一直听您说这个故事。
我这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咱能不能换一个啊。”
蹲在火炉旁煎药的少年烦躁地掏着耳朵，不由得发出抱怨。
他学着老婆婆的模样，仰望明亮夜空。
“照您这么说，我们一直生活在一棵大树底下？”
“是生命树！”
老人重声强调，不敢稍触犯神灵。
“好好好...您老说是什么树就是什么树。
反正我是不信。
要真像您说的那样，住在树下怎么会出现日月交替，四季轮回？”
少年的询问让老人陷入沉思。
“对呀，为什么呢？”
“哈哈...”
他洋洋得意道，
“就让咱告诉您，我们居住的大地其实是一个圆形的球体。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都是天体运动产生的现象...”
“哈哈...”
听到少年的解释，老人发出孱弱的讥笑。
“啥...大地是圆的？哈哈...老婆子我宁可相信神树显灵，也不相信大地是圆的。”
“您！我说的是真的！
哼~不跟您说了。”
少年没好气地把盛满汤药的碗递给老人，而后气呼呼地跑回了屋里。
“呵呵...”
看着少年消失的背影，老人摇头一笑。
“我说的也不是假的。
我信仰的树灵或是传说，可你又怎知大地是圆的？
谦儿，永远别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
要知道，有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老人仰头饮下苦涩的汤药。
“嗯？你的医术…老婆子我已经教不了什么了。”
余光瞥向闪耀的星星，黯然神伤。
“记得那时候，白天没有那么多云，夜里也没有这么多星星。
白天只是白天，夜晚也只是夜晚，更无四季轮回...”
山沟里的晚风异常刺骨。
方谦搀扶老人回房。
在他的帮助下，老人钻入暖烘烘的被窝。
不知为何，身上的温暖莫名勾起心中刺骨的愧疚。
老人无奈一叹，
“谦儿～”
“嗯？怎么了？”
方谦以为是被子不够暖和，帮她掖了掖被角。
“这样好点了吗？”
老人依旧自说自话，
“你说老婆子我当初是不是不该把你捡回来。”
“嗯？”
少年心下一沉，
“您这是说什么话？”
“当年老婆子上山采药偶然发现了被遗弃的你。
那时候的你像只扒了皮的小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块。
拉着老婆子的手指，含在嘴里嗦。
本想着把你捡回来好好教教你，不说能成为国之栋梁，但吃饱穿暖还可以的。
谁能想到我身体这么不听使唤，一病就是这么多年...记得你哪年才这么高，采药的时候差点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
烛光摇曳，淌下晶莹。
“您老怎么又提这茬子事啊。”
方谦悄悄背过身去，敛去愁容。
“要不是您把我捡回来，我指不定早就被野狼叼走了。
您救了我的命，是我唯一的亲人！”
婴儿无知，无惧无畏。
可若以婴儿之身，成人思想，面对亲人的遗弃，无尽的黑暗，深山的饿兽...没有人是知道重生在弃婴身上的方谦看见老人时的心情。
老人不知自己一时善念，救下了两条命。
婴儿的身，成人的神。
“人老多情，老婆子总觉得是我拖累了你。
你这娃子从小脑瓜子就比别的孩子灵光，老婆子我搞了大半辈子的草药。
你不仅短短几年就学会了，还能开方子替我诊病。
要不是有你这方子顶着，老婆子估计早就...当时你要是被别的人家捡去，哪怕是被个流浪汉捡走，都不至于跟老婆子我遭这么多罪...”
方谦不知老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多感伤，柔声哄道，
“我们是一家人，谈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
夜长梦短，每每入夜，老人都会从床上爬起。
狭小简陋的土房里，方谦睡地铺一睡就是十几年。
老人曾不止一次劝他建个新房子搬出去住。
但都被方谦搪塞过去，最后不了了之。
他虽然嘴不说，但老人心里清楚。
这孩子是舍不得她。
老人小心翼翼地翻开褥子，从从下面拿出一截木头，用砂纸细细打磨成形。
嘴里不忘念叨
“愿树灵护佑...树灵护佑...”
这日，天蒙蒙亮，
方谦像往日一样起床收拾家伙事准备上山采药，却被老人拦下，
“你这小娃子要去哪啊？”
“上山采药啊。”
“今天，你哪都不许去！”
老人拄着拐杖，掷地有声道。
“您老别闹了，您的病刚有点起色，药可不能断啊。”
说着，方谦抬脚就欲出门。
老人不再言语，提起拐棍就要打方谦的脚。
“别别别...我听您的...听您的还不行。”
在老人拐棍的威慑下，方谦卸下药篓。
老人收起拐棍，欣慰的点了点头。
并放下威胁，
“你今天哪都不许去！”
随即步伐蹒跚的走进厨房。
方谦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更年期？不应该啊。
难道是用错了药？
看来要再改善一下药方了。”
老人在厨房一呆就是一整天。
中途，方谦本想进去帮忙。
却被老人一拐棍挡在门外。
面对这童年时代无数次亲吻他臀部的武器，方谦哪怕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建设都没敢踏入厨房一步。
傍晚时分，老人终于从厨房出来。
只见她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苍老的脸上疲惫难掩，可更多的还是喜悦。
“您老这是？”
方谦呆愣在原地。
将碗端上院子里的石桌，老人和蔼一笑，
“看来是真的老了，连做碗长寿面都这么费劲。”
无数个日日夜夜叠加在一起，方谦此时才终于老人今天的奇怪举动。
“还杵在那干嘛，面都快坨了。
你是成心跟老婆子我过不去是吧。”
在老人的催促下，方谦踉踉跄跄地跑到石桌旁。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再也难掩心中的感情。
老人扶着桌角说道，
“日子过得真快啊，一晃十八年过去了。
当初那个小娃娃，如今已经变成俊小伙了。
再过几年就该娶媳妇儿了.
小谦儿，生日快乐！”
“哈哈...”
方谦露出会心的笑容。
“您还记得。”
“忘不了~”
说着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方粗布手帕。
帕子里包着一支通体光滑的红木簪。
看着这只簪子，老人无奈一叹，
“按咱们这的规矩，男十八，女十六，在祖宗祠堂加冠及笄。
是老婆子没用...”
小山坳供奉同一个祖宗祠堂。
这里的人虽然对方谦这个弃婴很是友善，却从不让他踏入祖宗祠堂。
更别说在祠堂行成年加冠礼了。
方谦知道这不怪老人，更不怪村子里的人。
自那些人抛弃的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祖宗了。
“您是我唯一的亲人！”
方谦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老人身旁，
“您帮我戴上吧。”
老人从粗糙如树皮的手束起杂乱的头发，而后簪上木簪。
就以如此简陋的仪式宣告了他的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