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关于晴洲(1/1)
天空阴沉沉的,团状的云层低垂在头顶上。一副随时能降下一片大雨滂沱的样子。
阴影之下那些突然窜出来挡住去路的黑衣人们都被衬得如同鬼影一般。
许迟迟也没想到还没到晴洲就有这么大群杀意腾腾的家伙跳出来要杀她。
不过还好这次她没傻乎乎的自己一个人来晴洲,而是带了一小支队伍出来。
有他们挡在身前,她也难得能在一旁观战而不是被追得上蹿下跳了。
不多时大雨忽然而至。初初是细碎的雨点落在身上,渐渐地下得愈发密集。颇有点瓢泼大盆倾倒而下的意思。
无数红黑身影交织缠斗,兵刃相接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除了她带出来日月影卫,虞九也在其中奋战不已,看样子还有几下功夫在身上不是花拳绣腿。
这次来没带错人。
雨点子打在身上实在是不好受,尤其是那雨滴砸到额头上又顺着眼皮滑落的时候,害得她不得不不停的眨眼,烦人得很。
眼瞅着他们打得不相上下,难分伯仲,许迟迟就无奈扶额,还是得她自己上,不然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了。
召出赤羽,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一射一个准,剑矢在飞出的瞬间就绽放成一个大的火球直直砸过去,烈火烧过,灰飞烟灭。
战局由此迅速发生变化,不消片刻那些黑袍人就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许迟迟见状就准备守整队伍再启程时虞九就拖着一具尸体走了过来。
他这是……
“主上,您看。”
不等许迟迟发问,他就将那具尸体的黑袍尽数撕开,露出皮肉上青色图腾来。
“是姑获族的图腾。”
许迟迟听着他的话不由挑眉,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夸他一句心细,还知道留具尸体查看查看。
雨水冲刷出一股清新的气息透过泥土飘散出淡淡香味,雨水打在了那道青色图腾上,模糊了图腾的轮廓乍看上去像是信手涂鸦上去了。
见她许久不说话,虞九小声询问道:“咱们是打道回去吗?”
如果这些人都是晴洲派出来的,那就说明晴洲意图不轨,安全起见肯定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晴洲了。
“为什么?”许迟迟觉得他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就快到了,现在回去?她又不是吃饱了撑得就为了出来被刺杀的。
“您……不安全。”虞九硬着头皮道。
许迟迟嗤笑一声,不安全也是姑获族不安全,怎么可能是她不安全。
晴洲附近的东三岛和西三岛上分别驻扎有凤凰一族的军队,那些军队就是南禺宫被夺的时候都没有动过,就跟那定海神针一个意思,是为了防无厌海的。
柏翎现在就在东三岛上,如果晴洲敢对她做些什么,下一刻,柏翎就能带着军队踏平晴洲。
晴洲也不像赤豹族和蛇族一样,一个要镇守北境,一个要镇守魔渊所以被特许存在大规模军队。
晴洲可以调动的资源很有限。
姑获族脑子坏掉了才会在晴洲地界上对她动手。
恰好此时雨渐渐停了,许迟迟抬头望了眼隐约放晴的天空笑了下才道:“走了。”
虞九即便不解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随着队伍往晴洲方向去。
晴洲临海,空气中都夹杂着一点咸湿气息,来时已经向晴洲下过拜帖的缘故,所以一踏入晴洲低界就有等候在那的侍从领着他们去晴洲府。
“少主得知您要来,早早备下宴席等候了。”路上侍从有意想寒暄几句热络气氛,毕竟这凰主一行感觉有些来势汹汹的意思,气氛莫名的压抑,尤其是凰主身旁那个男人,一副防备至深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晴洲怎么着他们了呢。
“噢,绕媃少主有心了。”
许迟迟嘴上应声,心里却想着怎么是绕媃,姑获族的族长呢?
“你们族长……”
“族长因为三姑娘忧思过度,伤了身体现在在养病,还请凰主见谅。”
这引路的侍从很机灵,许迟迟提起她就知道抢答,说话也滴水不漏。
病了?
这倒是稀奇,族长这么多孩子,还会为了一个孩子的逝世而难过到生病的地步。
晴洲府建在桃林深处,风一起便能见落英缤纷,粉白的桃絮深深浅浅的铺了一地。
从绕迎那些记忆来看还以为晴洲会是什么如西北荒漠一样的蛮荒地方,现在一见,天朗气清,花草繁茂秀丽,哪里不好?
连晴洲府也建得巍峨宏伟不逊于宫殿,天光映照瓦砾折射出斑斓色泽,许迟迟迈过门槛时还能感受到隐隐约约的光晕渲染眼前。
走进其中就能看见庭内大坛开得正好的莲花,移植而来倒也不掩其清香。
“少主在厢房等您,其余各位就烦请留在大厅用餐。”侍从便笑着招呼道。
单独见面,看来这绕媃也有许多话想对她说。
简单和虞九交代两句,许迟迟就随着侍从走过了回廊。
“少主就在里面等您,奴就不打扰了。”侍从示意过后就自行离去,倒留下许迟迟望着这门一时间觉得有些古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吱——”
想不清楚索性不想了,许迟迟右手一推就推开了门。
迎面就瞧见八仙桌旁坐着的女子,她的面目绝对算不上柔和,如果忽略她此刻扬起的笑容的话,甚至有些过于的锋利。
一双上翘的眼睛,满是凌厉。
“凰主到访,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与她面孔不同的是她温和的态度。
“只是在下实在是腿脚不便,还望凰主见谅。”
许迟迟闻言一愣,绕媃的腿有问题吗?心里疑惑就忍不住想试探着问一句:“不妨事,只是少主的腿可伤得严重?”
“谢凰主关怀,只是前几日走路不小心,摔了腿。”绕媃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似乎真的只是意外伤了腿一样。
许迟迟却不怎么信。
若是普通人还正常,可放在修练多年的人身上就一点也不正常。
修道者不说浑身堪比铜墙铁壁,但也绝不是摔一下就摔伤了腿过了几天还起不来身的。
再联想起姑获族族长也卧病一事来看,绕媃这伤得挺蹊跷。
不过这些都不大关她什么事。
她只是要密毒和解药而已。
许迟迟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今日拜访其实是有求于少主。”
“不敢当,只要能帮得上凰主的地方,在下不敢推辞半句。”
场面话说到这份上,许迟迟其实也还没太看得出绕媃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那就是她远比绕迎圆滑得多,以至于单单从她的表情和语气揣度不出任何东西。
“实不相瞒,我身中姑获族的密毒,来此也不过是为求少主给药。”
既然猜不出那就不猜了,摆明了说,至于如果绕媃不允……
许迟迟垂下眼帘,掩住眸光也藏住了自己的那点狠毒心思。
她心绪翻涌,却听绕媃忽然笑出了声道:“凰主果然敞亮。”
明人不说暗话,她是来要药的,要得到那就大家客客气气,要不到她就抢。
反正认真算起来,燕煜的死的姑获族也有个看管不力以至于密毒泄露伏遐生之手的罪名。
她也不是燕煜不讲那些这些的道理规矩,她只要她要的东西,拦她的都该死。
“在下早为您备好了。”
双目相对的瞬间许迟迟从她满含笑意的眼底瞧见了一点了然于胸的意味。
她早猜到了。
不对,她早知道了。
那她知道多少?
绕迎勾结伏遐生,她知是不知;绕迎被杀的真相,她知是不知?
这片刻的对视,看似平静如水实则诡谲难言。
绕媃掏出一个青绿色的瓷瓶摆在了许迟迟面前,她轻声提醒道:“这是浓缩过的密毒,小小一滴便能叫人神智尽失,还望凰主小心取用。”
“至于解毒,恐怕就要麻烦凰主在晴洲府多住几日。”
话不说尽,意不道全,看似打开天窗说亮话实际上全凭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许迟迟自认脑子不怎么好使,可不知怎么的好像也想明白了一点其中关窍,跟着也回以一笑。
“少主思虑周全,不甚感激,待到少主继位,一定备上大礼相送。”
“凰主心意在下心领,只是凰主已经送过一份礼物了。”
桌上酒菜一应俱全,绕媃言罢就为自己添上酒,末了也为许迟迟添了满满一杯。
原来如此。
许迟迟明了。
两相碰杯,酒入喉肠带进一番辛辣滋味,许迟迟一时不备被呛到眼角的渗出了泪花。
“你们晴洲的酒,真烈啊。”
“是吗?凤主当年也是如是道啊。”
晴洲鸟语花香的地方,酿出来的酒竟然这样的烈,直烧到人心里去。
酒烈也醉人,喝不了几杯就有些晕乎,许迟迟半撑着头斜斜的看向花几上那白瓷的的花瓶。
桃枝枝条纤长,上面粉嫩花朵错落点缀,一看就是在外折的新鲜花枝。
大家原来都是一样的。
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隐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恶毒。
好像野心勃勃不是什么坏词,不择手段也不是,好像只要能成功能如愿以偿就好了。
很快,晴洲就会光明正大的易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