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万香楼（1/1）

玉太白被关押的牢房虽然干净整洁，却不能防蚊子，连续两天晚上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天亮之后，玉太白睡眼惺忪，难掩倦意，脸上还有些小肿，只能白天补觉。

牢房里的饭菜也非常难吃，还不给周伍和许小河送饭来，说是宫里的意思。

若不是想起罗洪之前的言语和态度，他都认为他真要被以大不敬之罪处决了。

这牢房真不是他能待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半个月玉太白虽然忙碌，但生活上算是真正的享受了一番，每日都有好吃的，晚上也没有蚊子，哪怕是在深山老林里住的时候都没有被蚊虫咬过。

但来这里后，玉太白精神和肉体上都受了不小的折磨，蚊子多，睡不着。

吃了牢房里难以下咽的早饭后，玉太白告诫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嘴炮”跟皇帝沾边的事情了，他不想再来这里了。

而在他城南的家里，五个被他救助的少女坐立不安，因为玉太白依旧没有被放出来，还被关到了更加恐怖的大理寺里。

她们有种拖累了玉太白的感觉，而且这两天也官老爷找她们询问一些事情，却丝毫不曾提及玉太白。

只有许小河和周伍等一众侍卫非常镇定，他们得到消息小爵爷不会有事，几个少女才安心了一些。

最开始的时候，万年县曾有人来，但皇帝派的那几个侍卫亮出腰牌后，万年县的衙役就屁颠屁颠地跑了。

再后来大理寺来人，来的人进到院子里时，看到那堆铜钱也觉得不可思议，却没敢多问，侍卫们见怪不怪，若是再来早一些，那堆钱山还要大得多。

毕竟当初连皇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昨日早朝之后，郑家那边的人在众人责备之下，说了玉太白是陛下必保的人，还做了一些文章，说玉太白或许是陛下相信的那个“太白金星”的谣言。

一众大臣都觉得荒唐，骁勇善战的陛下竟然相信这等虚无缥缈的言论。

而陛下又令大理寺不用过问玉太白的事情，此时就变得相当暧昧，所以大理寺的人对玉太白都闭口不谈。

而如今，玉太白在这些官老爷眼里仿佛成了禁忌。

更何况昨日陛下发的那通脾气似乎是有史以来最盛的，满朝文武自然不敢触他霉头。

长孙皇后则在命人张罗白瓷生意的事情，打算在长安以及附近几个勋贵较多的州开设商铺，秦琼和程咬金自然不敢有异议，全凭长孙皇后做主，只要能拿到分成就行。

直到玉太白被关进大理寺的第四个早上，罗洪出现了，他看到玉太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下滑了一大截，头发也有些缭乱。

“小爵爷，您咋这般模样了，莫非是狱卒怠慢了您？”罗洪有些心疼地看着玉太白的熊猫眼，玉太白身上虽然不脏，但头发却有些缭乱，一副颓废的模样。

“罗公公，这牢里的蚊子太多了，我来这喂了四天晚上的蚊子啊！”玉太白走到牢门前，询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玉太白的语气有些惨兮兮的意思，他都有些怀疑人生了，都开始考虑要不要离李二远点，生意都不想做了。

喂了四天的蚊子，无人探监，饭菜还难吃，饶是脑子东西非常多的他都耐不住。

玉太白却不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牢房待遇了，而且还有棉被。

“此事咱家会禀告陛下，”罗洪给玉太白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又笑道，“说起来今天咱家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是来带您去宫里一趟的。”

“我能出去了？”玉太白憔悴的脸终于活络起来。

“嗯，不过可能暂时的。”

玉太白管他是不是暂时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到宫里得好好跟长孙皇后求情一番，不然他会被折磨出心理疾病的。

罗洪先让玉太白梳洗一番，还换上了勋贵的衣裳，就带着玉太白到天门街先吃早餐。

一家酒楼里，尉迟宝琪他们哥四人围坐一桌，这几日连翻打听之下，依旧没有得到玉太白的消息。

秦怀道和程处弼都各自问了他们的老爹，秦琼和程咬金更是连连恐吓，恐吓的内容基本都差不多，大致是少打听玉太白和陛下的关系，要是乱嚼舌根子就打断他们的腿。

不过秦琼和程咬金却让他们有机会就去和玉太白结交一番，会有莫大好处。

至于什么好处却什么都没说，搞得这哥四对玉太白更加好奇了。

“你们说那小子什么时候会能放出来啊，这都第四天了。”程处弼喝酒吃肉，他们经常来这里。

这家酒楼的烤肉是最好吃的，用上了西域那边的孜然，也因为有皇家在背后，所以大食等异国他乡的商人都乐意将配料卖给这家酒楼。

无敌的背景，上好的地段，精美的装饰，还有上好的厨子和最佳的调料，生意虽然没到座无虚设的地步，但收益也都非常可观，一年能赚数千贯甚至上万贯。

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勋贵，除了能吃到上好的食物外，能来这里吃饭也能体现身份的高贵，毕竟大家都知道这里背后的人是后宫之主。

就连皇家子弟都经常来这里吃饭，哪怕是太子殿下和越王李泰偶尔都会出现。一些想要依附的人自然会频繁来此，找机会攀附关系。

这时，一道亮丽的身影走进酒楼，认识的人都纷纷出了包间行礼。

“见过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也没搭理他们，认识的只点头示意，不认识的只看一眼就匆匆走过。

程处弼和尉迟宝琪几人也行礼，他们都认识长乐公主，幼年时还是玩伴。

“你们也在啊。”长乐公主见到熟人，简单和程处弼他们客套几句后，就进入了隔壁的包间，身后还跟着一个婢女。

酒楼门外，罗洪交代道：“小爵爷，咱家去办其他事情，两炷香后就回来，你自己进去吧。”

玉太白应承后，好奇这俗里俗气的万香楼里到底有什么。

进去后，就发现里边确实古香古色，还点着灯笼挂在房梁下，因为建筑是个圆形，隔间也围成一圈，中间有个舞台，所有隔间里的人都能看到舞台上有人在耍杂技。

小二也很热情，“客官里边请，一楼已经满了，二楼还有房间。”

小二见过不少人，但见这位公子衣着华贵，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玉太白跟了上去，觉得这家酒楼布局还不错。

一楼里大大小小的隔间就有几十个，而且隔间比舞台高，观赏效果肯定不错。

谁说古人不会享受的，这家酒楼可不比后世的那些酒店差。

到了二楼玉太白更觉得自己见识少了。

二楼有两层，下层和一楼布局一样，只是头上还有隔间，放眼看去，隔间里挂满了灯笼。

中间的舞台上舞女们的身子摇曳，琴女们手中不停拨弄琵琶，古筝等乐器。

玩得真花！

若是在上边的包间肯定有好的观赏视觉。

“公子是往上还是往下？”小二询问道。

“往上！”玉太白不假思索地道，反正有人买单，去下层的包间岂不是亏了。

小二眉开眼笑。

上层隔间里，李德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而下，就看到了玉太白的身影。

“咦，他出来了。”尉迟宝琪也没想到玉太白竟然出来了。

程处弼和秦怀道也看到了，几人快速交头接耳，显然是在商量对策，见玉太白上来后，都起身走出包间。

“太白兄！”

玉太白并不认识眼前这四个少年，礼貌性地回礼，然后道：“你们是？”

程处弼笑道：“太白兄不认识我等，我等却认得太白兄，那日在平康坊太白兄大耍威风，真乃吾辈楷模！”

玉太白脸色尴尬，什么叫大耍威风，都被关到大理寺了还大耍威风。

而且大耍威风是贬义词。

“这位公子言重了！”玉太白按下腹诽的心道。

“不严重不严重，在下程处弼！”

秦怀道纠正道：“不是严格的‘严’，而是言语的‘言’。那也不叫大耍威风，而叫大显身手或者大发神威。”

程处弼似乎习以为常，道：“都一样，都一样！”

李德奖又道：“不一样，不一样！”

玉太白哭笑不得，道：“不知阁下是？”

长得壮硕有感觉有点斯文的少年道：“在下程处弼。”

最高壮而又黝黑的小伙子道：“尉迟宝琪。”

最具公子气质的少年道：“在下秦怀道。”

最年幼的则道：“我叫李德奖。”

秦怀道等人纷纷自我介绍一番后，玉太白算是几下了这几个人，隐约间觉得秦怀道和程处弼的名字有些熟悉，而且还有姓尉迟的。

这不会是巧合吧。

玉太白看了看秦怀道的面容，确实和秦琼有几分相像，忍不住道：“秦兄的家父可是左武卫大将军？”

“正是！”

最小的李德奖提醒道：“进去坐吧，饭菜才刚上，不吃就凉了，太白兄跟我们一道如何？”

“是啊，我爹也让我与你好好结交一番，还说让我带你到我家做客。”程处弼直接搭着玉太白的肩膀，将他“劫持”进了那个包间。

“家父也有此意。”秦怀道也看着玉太白道，对程处弼这粗犷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喜，却没说什么。

玉太白暗道，我说程处弼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程咬金这个老匹夫的主意。

店小二张了张嘴巴，也不敢多说，只能跟上，心想得多忽悠这几个“长安害虫”多点几个菜。

“太白兄，那日你在平康坊可是威风得很，揍了那钟姓小厮后，不但抢了他的人，还让他管皇帝要钱，如今长安城已是人尽皆知。”尉迟宝琪黝黑的脸笑起来种憨厚之感。

“有这么夸张？”玉太白心道坏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有勋贵子弟都知道了，可惜没人敢效仿，否则会被治大不敬之罪。”秦怀道唏嘘，他和程处弼，尉迟宝琪以及李德奖都在想方设法“出名”，毕竟父辈们的战绩显著，他们也不想一辈子平庸。

其实他们也很“出名”，出的却都是恶名，不但被国子监赶出来，还被冠以“长安害虫”的称号。

这些“辉煌战绩”玉太白自然不能在他们口中得知。

站在一旁的小二则腹诽，果然不亏是长安害虫的朋友，有了几个害虫的提醒，他算是想起来这个“太白兄”是谁了。

店小二也暗暗记下了玉太白的容貌，以后坚决不能得罪此人，“嘴炮”皇帝都没事，得罪他不是找死吗。

如愿以偿地添了副碗筷和几道烤肉后，小二便速速离去，生怕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