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原是试探（1/1）

有了大太太的吩咐，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府里的小姐们就已经早起梳妆了。

王妈妈在一旁看着兰芝和小蕊为云茉忙前忙后，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叫云茉别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兰芝有些气不过，一个不干活的妈妈，怎么好意思出言教训小姐的。可看着小姐面带拘谨的一一应答，兰芝也不好再说什么。

搬进沈府也有几天了，兰芝私下里，自己也琢磨过。小姐明明已经不再痴傻，可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却和自己熟知的小姐不一样。

有点胆小，有些木讷，还有些拘谨。

可她们的日子确确实实在小姐的安排下一点点的变好了。

让人讨厌的桐香走了，花园风波过后，大太太还时不时派人来送点东西。府上见人下菜的仆人们见七小姐渐渐受到大太太的重视，对待兰芝她们的态度也渐渐变得热情起来。

这都是小姐的筹谋。

兰芝读书不多， 觉得小姐这大概就叫...叫什么韬什么养什么吧。

王妈妈还在喋喋不休。

她见云茉对她总是唯唯诺诺，更是得意洋洋：“今天二少爷估计也在前头。七小姐进府以来，一直没时间见见二少爷。若是见上了，别多说太多，二少爷现下可是嫡子。”

言下之意，就是云茉是庶女，和身为嫡子的二少爷可是天壤之别。

大太太一贯不喜欢这个非亲生的嫡子和她们庶女们搅和在一起。用大太太的话说，庶女庶子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免得带坏了二少爷。

难得听了王妈妈的话，云茉没有生气，还微微点头。

王妈妈更是来了劲头，眉飞色舞：“今个儿侯爷夫人...”

众人和触电一般，纷纷扭头看向王妈妈。

王妈妈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可转念一想，就算现在不说，等下小姐们去了大太太处，也自然也是知道的。

便把脖子一横，瞪着眼睛，强硬的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小姐的妆发衣服都穿戴好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兰芝小蕊纷纷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云茉打扮好。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云茉带着兰芝出了院子。“走吧，去给母亲请安吧。”

去大太太的屋里要经过花园长长的回廊。兰芝见回廊无人，兴奋的压低声音：“小姐，小姐您听见了么？！”

“什么？”

兰芝见云茉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刚才王妈妈说的话呀！今日，原来是侯爷夫人来了！”

兰芝急切的说道：“大小姐还没有子嗣。侯爷夫人入府，只怕，只怕...”

兰芝扭头看看周围，确定无人以后，红着脸，凑在云茉耳旁：“只怕是要选一个小姐嫁过去。”

云茉扭过脸，平静的看着兰芝，问道：“嫁过去又如何？”

兰芝又急又叹。简直想钻进自家小姐的脑袋里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装的全是榆木！

“小姐！您想想，大小姐还没孩子。若是谁嫁进了侯府，生下孩子，将来，可是正正经经的侯爷生母！”

“您是忘了小蕊说的么，陈妈妈吃醉了酒，说大太太也有这个意思呢！再说了，若是大太太没有这个意思，做什么送什么珍珠步摇来？”

兰芝越说越觉得十分有道理，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大太太是想让五小姐和您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一眼被侯爷夫人看上。府里适龄的小姐，也就您和五小姐两个人了。”

兰芝见云茉不吭声，以为云茉已经心动了。她再接再厉：“小姐不该将那串颜色艳丽的红宝石步摇让给五小姐的。”

兰芝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又很快为云茉找补：“不过，要我说小姐也就太实诚了，这些事情自然一时间想不到。”

云茉看了一眼满脸激动的兰芝，口气淡淡的：“嫁入侯府？就那么好吗？”

兰芝睁圆了眼睛，这，这还用说吗？！

云茉笑笑，扭头走了。兰芝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小姐这是气着了！

云茉心中微微一叹。

所有人都觉得庶女嫁入侯府做个姨娘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就连她身边的兰芝都是这么想的。

她一个外室生的女儿，说的难听点，就是个私生女。还是在外面养了十几年，入府不过几天而已。

大太太连自己的脾气秉性都不太清楚，怎么可能把这种人人都觉得是好事的婚事配给自己？

可大太太又让陈妈妈送来了步摇和宫花，还特地说了要好好打扮一番...

是想让侯爷夫人看中谁呢？

至于陈妈妈......

她可是知道，陈妈妈可是府上数一数二的‘醉三斤’。几个婆子之间吃酒而已，陈妈妈怎么可能轻易的喝醉？

小蕊才进府不过三年，她又是签了卖身契进来的小丫鬟，府里的婆子们怎么可能直接安排去服侍‘装醉’的陈妈妈。

毕竟，陈妈妈可是大太太心腹，平日里，有多少丫鬟想要凑上去混个脸熟的。

小蕊服侍便服侍了，还偏偏还听到了陈妈妈嘴里的‘隐秘打算’，第二日，小蕊便来到自己身边服侍。

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慢慢的想过去就明白了。就像她们想让自己听见大太太的打算一样。

云茉轻轻一笑，若是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只怕已经落进了圈套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可云茉却想明白了一件事：应付世事，不外两个法子：不变和百变。

进退盈缩，与时变化，圣人之常道也。

她只要柔柔顺顺，做个规规矩矩的庶女就好。以不变应万变。抽丝剥茧，她总会知道大太太心中的盘算的。

只不过，在这之前，她确实要让大太太放下对她的戒心，不再处处试探她。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大太太的眉眼和聊天中及时的判断出大太太的意图。

“兰芝...”云茉突然停下脚步，兰芝赶紧上前等着她吩咐。

云茉渐渐展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刚才想了想，你说的也是有点道理的。”

兰芝听到这话，脸色终于不再惴惴不安。她就说嘛，武安侯确实是个好归宿。她也是实实在在为小姐打算的。

“兰芝，咱们先回去，把我做的抹额带上。那是特地孝敬给母亲的。”

兰芝欣慰的点点头，这阵子天天看对面院子里，五小姐整日为大太太孝敬这个，准备那个，动静大的很。

小姐现在这么说，是终于开窍了！

她就不信了，小姐如此美貌，还不能一眼就被侯爷夫人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