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降咒(1/1)
大牌楼外的浓雾仍未散去。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傅臧,瞅着地上的驴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驴头吐着舌头,斜歪嘴半眯眼,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此物不吉,把它烧了。”
傅臧定定神,如此安排。
随后他去了马车旁,本想将自己这一次经历,告知旭阳君。
但挑帘而出的绾儿,却示意噤声,表示对方刚刚睡下,不便打扰。
“傅统领,这种诡异的事儿,就别对她说了。”绾儿提醒:“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更安心。”
傅臧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待驴头被烧的只剩骨头,车队重新起行。
他们进入浓雾,沿着平整土路前进。
这一走,便是半个时辰。
按常理,此时阳光普照,浓雾自当散去。
可眼前的雾十分邪门,不仅没有散的意思,似乎还更加浓稠了。
傅臧心生不安,晓得他们是被麻烦缠上。
但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后退的。
他咬紧牙,面上不为所动,手却始终握着刀柄。
又走了不知多久。
浓雾终于有了稀薄迹象。
傅臧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正想招呼众人加快脚步。
谁知前方却出现个巨大身影。
其形似大门,高耸有近三丈。
傅臧觉得这东西非常眼熟。
等眯眼打量,瞧出它是何物后,不由得勃然变色。
在前面等着他们的,赫然是赤融镇的大牌楼!
走了半个多时辰,车队竟兜兜转转的回来了!
“啊!”
车厢中响起旭阳君的尖叫。
“怎么了?!”傅臧慌忙返身,快步去了马车旁。
情急下,顾不了太多,一把掀开帘布。
只见笙黎面色潮红,气喘的十分急促。
眼睛并未睁开,嘴中却在糊里糊涂的说着:“怎么有驴……驴怎么会笑……”
绾儿一脸焦急,抬手试下对方额头,皱眉对傅臧道:“旭阳君她……她发烧了。”
傅臧意识到,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我们回土屋,来人,去把里长叫来!”
郝思才带着俩仆役,背着手,慢慢悠悠从镇上走来。
到了土屋,正见到绾儿在地上铺了层干草,又盖上垫子,与傅臧一起,把旭阳君抬放在垫子上。
“这是怎么了?”郝思才问。
“我们的人生病了,镇上可有郎中?”傅臧问。
“郎中当然有。”
说完,郝思才便命一个仆人,去镇上喊。
傅臧见他还算识趣,脸色稍有缓和,遂压低声音询问:“赤融镇外的浓雾,是怎么回事?还有我遇到了……”
他把纸人吹打,以及妖人炖婴儿等事儿全说了。
说的时候,傅臧一直在观察对方脸色,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奈何郝思才城府很深,闻言不为所动,只言道:“起雾是正常现象,难道大轩皇城就不起雾么?至于你说的什么纸人,妖人的,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
“里长,这事儿很玄乎,不如一起想法解决。”
“哦?统领大人有何高见?”
“妖人妖术,非我等能对付,不如找一高人……”
不等傅臧说完,郝思才立即打断:“统领大人,我在此地生活许久,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找高人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一个里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傅臧非常不爽,语气也不再客气:“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我们走出半个时辰,却又重新回来?还有那颗驴头,又是怎么来的?!”
郝思才笑了笑:“浓雾迷人眼,许是认错了方向,这才去而复返。至于驴头嘛,呵呵,我们镇上有不少养驴的,被人偷去的事儿,也时有发生,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少指桑骂槐,谁偷驴了?!”
正用湿手巾擦拭笙黎额头的绾儿,听不下去,起身怒视道:“昨晚你们镇上的小孩,就告诉我们此地闹妖,如今你顾左右而言他,矢口否认,究竟是何居心?!”
“小孩说的?”郝思才嗤道:“黄口小儿的话,你们相信,反倒我说的话,你们不信了?这是何道理?”
“你……”绾儿抬手指他,“如今事实就是如此,你却遮遮掩掩!莫非是想为那些精怪打掩护?!”
郝思才打个哈哈,摊手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赤融镇根本就没妖怪。当然了,你们要是选择相信黄口小儿,我也没办法。想找高人是吧?行啊,反正我们镇上没有,你们出去爱找谁找谁。”
瞅着其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样子,绾儿气的难受。
可如今形势压人,这些地方基层小吏,一旦反咬上身,得不偿失。
无奈中,只好悻悻作罢,不去理他。
过了会儿,郎中来了。
郎中六十岁出头,瘦的跟竹竿一样。
进了土屋,先对郝思才深施一礼,才抱着药箱,过来给笙黎把脉。
手指搭上脉门,没用几个呼吸,便收了回来。
“我家小姐,是染了风寒,还是得了疾病?”绾儿追问。
郎中面有难色,转头看向郝思才。
见后者微微点头,才言道:“此病,小老儿治不了。”
“你究竟是不是郎中?!”绾儿几乎要被气疯:“只是寻常的发热昏厥,都治不了吗?!”
“非也非也。”老头不紧不慢捻着胡须,“她得的,可不是寻常之病,而是神明降咒。想解此咒,唯有取得神明原谅才行。”
傅臧不悦道:“什么神明降咒,少胡言乱语!”
“就是啊!”绾儿也不可思议:“我们初来乍到,只歇了一夜,能惹什么神明?!”
“哦?那小老儿想问问,你们来到镇上,住上这间屋子,可有跟神明打招呼?”
绾儿气极反笑,讥讽道:“我今日,还真在你们赤融镇开了眼了!莫非你们这儿,还真住着神明不成?!”
谁知不管是郝思才,还是郎中老头,均齐齐点了下头。
“你说的不错,神明他老人家,就住在镇上。”
赤融镇共有三条大街。
其中规模最大的房子,非是里长家,而是神婆柳姑的住宅。
柳姑明明四十出头,捯饬的却跟七老八十差不多,头发都花白了,脸上脏的不成样子,身上还有股难闻的腌臜味。
她跛了只脚,眼睛也是瞎的,轻易不出门。
在里长带领下,傅臧绾儿赶着马车,带着依旧昏睡不醒的笙黎,来到大门前。
柳姑生了个傻儿子,里长叫他‘倔石头’,一天到晚,就站在大门口傻乐,瞅见谁就冲谁呲牙。
里长在镇上很有威名,所以听说他来了,柳姑也不好卖派身份,拄着拐棍,亲自出来迎接。
不过没等出门,她便狐疑的左右乱嗅,旋即面色大变,举起拐杖,指往马车方向:“如此罪孽深重之人,不可进我家门!”
说完,嘴里开始含糊不清,念叨些诸如神明莫怪,老婆子绝对虔诚的话。
郝思才道:“柳姑,他们是过路人,不懂规矩,这才冲撞了神明,您与他老人家好好说说,就饶了这次吧。”
此时,傅臧与绾儿,已把笙黎抬了出来。
‘倔石头’瞧见了,高兴的原地直蹦,冲过去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去捏笙黎脸蛋。
“放肆!”
傅臧抬脚将其踹飞,长刀也抽了出来。
‘倔石头’滚了几圈,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柳姑心疼不已,过去连抱带哄,等稳住儿子,她对着傅臧方向不住冷笑:“你们想救人?呵呵,也简单,让她与我儿成婚!等拜了天地,神明自会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