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相敬何宾（1/1）

刘沛打趣到，“原本听你讲你们道观里曾经经营的勾当，总觉得是三分真七分假，可如今你却说十分真，我还是不信的。”

徐号摇摇头，“我们做不到那是我们没道行，不要因为没见过便说不存在，就像谁也没见过真龙，但天天呼天子为真龙一样。”

他这番话倒是点醒了刘沛。

“徐号，你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吗？”

徐号摸摸鼻子，“我不信，要是真有我爷爷早就把我爹踹到河沟里去了，谁让他偏爱庶母所生的孩子。”

刘沛觉得此时应该笑笑，但笑不出来，摸了摸徐号的头发，“可能就是你爷爷看着，你现在才长这么大吧！”

原本还有些怨气的徐号愣住了，“你，你不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怪力乱神嘛！”

“你的亲人才不是什么怪力乱神呢，我偶尔也会跟我母亲说话。”

崇山想说什么，被石灵子拉住。

在石灵子看来，现在的徐号跟刘沛之间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墙壁，把他俩圈在一块把别人关在墙外，崇山虽然看出身应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但其实还没有她这个跟一群和尚一块长大的人会看颜色，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吧！

“再过个把月我嫂嫂便要生产了，你能算算孩子是男是女吗？”

徐号撸起袖子，“姜公子是吧，我来算算，哎呦，”徐号把地上的沙土擦掉，“不对不对，你就当我跟我师兄一样，说男说女都是碰运气吧！”

“为什么？你算到什么了？”

“我说你别打我！”徐号满脸写着纠结。

“说吧说吧！我肯定不生气。”

徐号看了一眼有点凑热闹意味的崇山石灵子，只能凑到刘沛耳边耳语几句，“我算到你侄女不是姜大哥的孩子，还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的孩子。”

刘沛咯咯就笑了，自家兄长可不就是个位高权重的，“别告诉别人啊，咱俩的秘密。”

“你胳膊肘往外拐啊，我给姜大哥写信你信不信。”

刘沛转身笑得明媚，“你敢！”

也不是说刘沛就笃信徐号，毕竟这人跟他师兄弟们都是些混饭吃的类型，但毕竟得了个结果，还是有些欣喜的。长平地偏，怕是翻遍小镇都选不出什么能打眼的物件送给未来的侄女。

徐号见着刘沛一直盯着小儿恶物件看，“其实妇人产子，最辛劳的是妇人，小儿稚嫩，刚刚生下来怕是什么都不会记得，不如长大再买。”

“这个你倒是不必提醒，我兄长是这世上最谦和的君子，就算是产婆婢女想不到的，我兄长都能想到。”

“我瞅着姜大哥不像细心的，对你也只是看到什么才能想到什么。”

刘沛当下也没法解释，只说，“快走快走，去看看你那个不同们的师兄。”

皇宫。

太子妃卢青翎生产在即，自从皇后娘娘离世，偌大的皇宫像是个死气沉沉的冰室，人们面色凝重，喜乐鲜缺。皇帝的情绪就像是笼罩在皇城上下的一把打伞，连日阴雨，人们已经忘记天晴时的模样。

太子妃生产便是皇城中近日唯一的大事。

卢将军夫人今日由西宫门入皇宫陪伴太子妃直到平安生产，这都是皇帝的恩典。

刘远总是想起刘衍出生时那阵子，那是他与白雾最混乱的一段时光，所以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等着刘衍的第一个孩子降生。

刘衍从议事殿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怀里抱了一捧的文书。

“白鹤，太子妃可起了？”

“回殿下，起了，今日姚夫人进宫，太子妃欢喜得紧。”

“这阵子天气越发热起来，她总说睡不好，母亲进宫，应该是能得几日休息。”

二人边说话边往西门去，那边早就摆好了迎接姚夫人的仪仗。

“太子妃。”

卢青翎对着刘衍行了个礼，“殿下，今日事忙，昨日妾已经说过不必过来，殿下还是赶了过来，母亲见着一定会高兴的。”

卢青翎从小便听父亲讲天下之事，自然也是懂些前尘往事，父亲妄自菲薄总还觉得若是李执将军在，他不可能高登守国将军一位。所以即便卢青翎已经成了太子妃即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子，她跟刘衍之间依旧像是隔着一层纱。虽说是青梅竹马，可一早所有人都说刘氏为了江山稳固，卢将军的嫡女便是下一任皇后最好的人选。

这桩婚虽然看起来是天合之作，可卢青翎总觉得自己的丈夫并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丈夫，只不过是这泱泱大国中最重要的枢纽，必是最有利的形势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们两个的婚姻更像是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戏，端着，摆着互敬互爱的样子让全天下人看，其实从未交心。

但卢青翎也不得不说，刘衍就像是他的父亲那般，是这个天下最深沉最正直的人。

只是正直而全面的人，未必是一个好丈夫。

看着他的时候，卢青翎就像是拿了没有矛头的长矛去戳金甲，心中的怒不是怒，心中的怨不是怨。刘衍就像这天下所有人期待的那般，从不会有半处落人口实，但他完美得就像是一个没有情感平等爱着人世的佛像，卢青翎站在离这尊佛像最近的地方，感受着佛像的温和和冰冷，还要维持着面上的光鲜。

卢青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长长的宫道，心就像是寒冬里吞了个冰室。

人人都说太子殿下是太阳，只是这样的太阳从不照耀她罢了。

时辰一到，姚夫人的马车就出现在官道尽头。待马车行到西宫门，姚夫人下了车。

“母亲！”

姚夫人和一同前来的奴仆跪拜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母亲快起。”

姚夫人被女儿扶起，却并不先去跟女儿说话，转头对着刘衍说，“殿下事忙，不必为了老身前来。”

“晚辈敬您是应该的，过会儿日头要盛起来了，先到殿中坐吧！”

一行人缓缓往宫殿方向去，卢青翎看着扶着自家母亲的刘衍，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