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众归心,返华阴下(1/1)
赵旻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钟繇震惊到无以复加。
“主公,此事似乎有失妥帖。”
赵旻缓缓摇头。
“不然!元常先生既欲恢复帝都洛阳昔日荣光,便应尽快将此事告知荀文若。安置流民之事,必由荀文若出面方可!
一者,若用于耕地,马实不如牛,元常先生应以战马易颖川大户之耕牛,而此事若欲办妥,非荀文若出面不可!
二者,良种、农具及安置流民之口粮,此三物皆须由荀文若筹措。趁袁本初未连续焚毁曹孟德之军粮,许都屯粮丰足之时,此事务必尽快筹办!
元常先生须知,我等每拖延一日,便将有流民饿死!人命关天,即便许都之人因此生疑亦无妨!”
钟繇连连颔首:“主公所言极是,人命重于天!何况潼关今在主公之手,而许都兵力又不足,此事的确无伤大局。”
赵旻又道:“如今我怀疑,李曼成屯兵至颖川、弘农郡交界处,并非防备关中贼军,荀文若恐已知流民北返矣!
若非颜将军分兵护送流民至弘农,李曼成或已成功接应流民。”
刘晔拈须道:“主公,此事大有可能!”
赵旻呵呵一笑:“诸公可知荀文若假陈长文之手,所献之策为何?”
钟繇蹙眉沉思,刘晔拈须轻笑。
“主公,愚以为,当是借流民以挑拨关中贼将不和,然否?”
赵旻笑着颔首:“正是!是故,文先公对此不屑一顾。初时我尚不知关中详情,以为此乃妙计,而今八贼将既已授首,此计便不必再提。
段忠明今已不足为虑,我所虑者,惟韩文约、马寿成二人耳!”
杨樱月向赵旻猛使眼色。
佳人那两泓秋水让赵旻微微有些失神。
旋即赵旻便反应过来。
他失笑道:“子扬,或许韩、马二人亦不足为虑也。文先公必有妙计应敌!”
杨樱月当即给了赵旻一个赞许的眼神。
刘晔拈须颔首:“既如此,主公,我等不如明晚便启程,后日上午便可至华阴。”
赵旻分明看到,杨樱月美目中闪过懊悔之色。
他虽心中好笑,却也只好颔首:“便如此!我等须趁长安空虚之时,尽快收编八贼将之部曲。”
已授首的八贼将互不相让,均想要多收编流民做为各自部曲,他们此行必然已点齐战兵,因此留于关中沃野的部曲,一定都是为八贼将屯田的农户。
实际上,在汉末,所谓部曲,指的一般都是奴客。
“奴客”之称谓,见于史册较早,至晚到西汉中期便已出现。
关于“客”的卑微化,唐长孺先生曾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客和部曲》一文中有过详述。
而在汉末乱世,奴客身份的变化途径之一,便是从“奴隶”到“私兵”。
依照惯例,这些干巴巴无甚趣味之干货,详见作者的话。此处不再赘述。
这些部曲,或者干脆可称之为农奴,战时为兵,闲时务农。李典李曼成的部曲,便是这种情况。
名字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屯田制,实则也是农奴制。
所以,赵旻向钟繇提出,流民在屯田十年后,官府所授之田可归农时,钟繇便对此大为赞赏。
曹粉们不必急着为曹老板洗白。
众所周知,司马家八成税率的“屯田”就是农奴制,这点毋庸置疑吧?
那么问题来了,八成税率的屯田是农奴制,六成税率的便不是?
那好,如果是这样,税率更低的士族及豪强部曲制,就更不是农奴制。
曹老板解救身为大户部曲的流民,救了个寂寞?
此事详情,仍见作者的话。
综上所述,看官们以为,“部曲”和“农奴”之间,还存在巨大差异吗?
赵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反正都是做农奴,我收编你们,你们只需接受我剥削压迫十年,之后你们便可转为自耕农,我给你们上户口,只享受社会福利,不收丁税的哦!
相比于曹老板,腹黑男这做法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好吧,究其根本,还是自中平六年、光熹元年、昭宁元年、永汉元年…
好吧,都是同一年,谁让西历189年换了两次皇帝,外加相国老贼专权改年号玩呢!
总之自这一年至建安五年,十一年间战乱频仍导致人口锐减,以至于如今人少地多。
于是乎,腹黑男兼苟哥又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也因此,前世在建设兵团一线任一把的穿越客赵旻,完全不必如曹操一般无休止剥削压迫农奴。
有十年时间的剥削和压迫,对赵旻而言便足矣,之后还民自由,他只收田税即可。
因为凡是在人少地多的时代,各种矛盾都不算矛盾。
在场之人,除了徐盛和杨樱月一知半解之外,钟繇和刘晔很快便想通此节。
赵旻挥了挥手。
“诸公且各自安歇,此处有我坐镇即可!”
言罢,他便大步流星走下望楼,翻身上马去协助颜良。
徐盛忙不迭跟上,径自向东城门而去…他的职责是不使任何一个贼兵逃出城。
杨樱月暗暗叹了口气,只好独自返回赵旻为她安排的屋舍安歇。
刘晔向钟繇作揖道:“元常先生,明日你我均将极为忙碌,还请先生早些安歇为是!”
言罢,其人施施然上马离去。
钟繇有些傻眼。
他委实未想到,赵旻的僚属一个个都如此心大。
见赵旻提枪赶来,正严阵以待、顺便收割溃兵性命的颜良哈哈大笑。
“阿旻,你我许久未曾并肩作战,此番定要杀个痛快!”
赵旻会心一笑,提起长枪。
“叔父大人,若此地走脱一人,须当心元常先生、子扬笑掉大牙!”
这时代当然无此词语,但并不妨碍颜良领会其精神。
颜良嘿嘿一乐:“阿旻但请放心!”
其人高举火把,向其人麾下军司马发令。
“刀楯兵及弓兵,结阵向前推进!长枪兵掩护!”
在木楯,也就是木制大盾保护、身后长枪防备溃兵突入之下,千余弓兵就着仍旧旺盛的烈焰火光,借着井阑上弓弩手的冷箭之威,开始为此战画上句号。
八股贼军自相残杀正酣,毫无阵势可言,再被这数千兵卒一冲,如蝗箭雨一射,乱上加乱之下,再无半分战意。
他们慌不择路之下,纷纷向后奔逃。
而彼处…
是刘晔早已挖好的,方圆百丈有余、深达丈余的壕沟!
其底部还有大量硫磺、硝石及柴薪等引火之物!
井阑缓缓推进,颜良军阵稳步前推,而贼军犹在自相残杀…
其结果可想而知。
少顷,那处壕沟变为了焚尸炉。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闻之欲呕的焦臭之味。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些曾为活命而吃庶民的贼军,终于罪有应得,死于非命。
心有怨念的杨大美女,正在屋舍榻上辗转反侧,听到远处的惨叫,闻到飘散至县衙的焦臭之味…
她彻底失眠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钟繇。
而另一个元凶刘晔,却睡得格外香甜。
卯时,天光微熹。
两万余贼兵,无一生还,甚至连伤者都已被无情补刀。
焦臭之味,在晨风吹拂之下,渐渐消散。
赵旻在叮嘱颜良安排兵卒歇息后,便径自赶向县衙。
一夜无眠、煞费苦心的他,要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颜良望着赵旻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
一日忙碌,至戌时用过晚饭上了马车之后,早已疲惫不堪的赵旻倒头便睡。
昨夜失眠、今日忙碌一整日的钟繇同样也倚着软垫睡下。
在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跪坐的刘晔拈须凝视着熟睡的二人,眼中似有光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