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委曲求全，自古难全。（1/1）

她愣在原地，忘记了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玄知随洛禾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渐渐地远去。她反手揉了揉眼睛，复抬头时，只觉玄知的背影愈发得朦胧了起来。

这一夜一日，大起大落，她有些适应不来，亦是无心去揣摩玄知方才未说完的话的含义。明明昨夜的热烈，今晨的温存还历历在目，这会儿他却有着需要避开她才能同洛禾说的话。复而，联想起洛禾昨天拦住她，说的那一长段话，她的心仿佛再次掉进一个又深又窄的冰窟窿里……

枫华宫，书房。

“玄知，你想同我说些什么？”洛禾对着故作无辜道。

玄知语气淡漠道：“师姐，你可还曾记得数万年前我们曾有过一纸婚约的事吗？”

“怎会不记得。那时我年少，轻狂无知，一心只想登上昆仑神族族长之位，顾虑得太多，才错失了这门……”洛禾的话听着倒是有些许真切。

玄知微微扬了扬嘴角：“我想着，明文昭告六界，取消这门婚约。”

洛禾忽闻噩耗，怔住好一会儿：“你，你此番欲取消婚约，可是为了那个阿留？”

见玄知不作答，洛禾顿了片刻，又道：“我想着，这纸婚约皆是当日父辈的决定，我只怕如此行事，会违背了先天尊和先父的遗愿。”

“师姐，你我之间向来未生出过男女之意，且你我万年前便无意于这婚约，父辈们既已身归混沌，何不令这纸婚约随之作罢。”玄知不容一丝置喙。

可在洛禾听来，玄知的话字字句句都似在诛心。洛禾许久未入这九重天，这贸然来到，本就是为了这纸婚约，为了他日登上天后之位而来，此番，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

洛禾此刻心里头曲折回肠，却仍要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玄知，你可是为了你宫里那个阿留？”

玄知还是不言语，只是微微一颔首。

“如你能觅得佳人，师姐也不甚欣慰。可你同阿留，身份悬殊之大，且我瞧着那阿留，总归是自由散漫惯了，于你，于九重天，甚至是于整个天界都无甚益处啊。”洛禾暗示着玄知。

“此事，师姐不必多虑，阿留其实并不是我的随侍，她是圣泉岛岛主。”

玄知顿了顿，又一字一句道：“哪怕，她只是一介散仙，亦或是妖，是魔，是人，我都要娶她。”

语罢，洛禾又惊又怕。

惊的是，这洛禾本只将阿留视作一个空有其表，以美色侍人的小仙侍，颇有些狐媚术罢了，才哄得玄知一时的沉沦。可未曾想，玄知将若留放在心上，深入骨髓，似乎能够凌驾于一切。

怕的是，乍闻阿留竟真的是圣泉岛岛主，加之玄知情深莫止，洛禾只怕是自己盘算中的天后之位难保。

委曲求全，自古难全。

可洛禾始终是不愿明白这个道理的。

洛禾心下谋算起来，面上却还假意：“既如此，甚好。这数万年来，你孑然一身，如今能有个愿托付衷心的着落，师姐甚感欣慰。”

洛禾停了会儿，楚楚可怜着：“只是，我近日有些许难处，还望玄知你能应承我。”

“师姐请说。”玄知道。

……

又是几日，大早。

若留百无聊赖，便同浩颜约着在丹若池旁钓锦鲤玩。这几日，她每日都起个大早，到夜入深更时才回，或是钓鱼，或是遛元宝，或是去玄女殿看话簿，或是夜深时同老太尊去天宫膳房消夜。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避免留在枫华宫里碰见玄知，避免再次被勾起那日的愁肠来。

“岛主！”若留不必回头便知身后来者何人，艾叶几万年如一日的声音，她丝毫不会听错。

艾叶自小无父无母，按艾叶自己的说法呢，自他记事起，就是在圣泉岛上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临近的岛民今日这家给他些吃食，明日那家给添些衣物，后日便独身一人在外游荡，丝毫没有对父母一丝一毫的印象。

那日，艾叶被她捡到的时候正值端午，她本想用端午二字来给他赋名，可见一旁的他饥不择食，抱着她脚边的那捆艾叶狂啃不止，便想着“艾叶”这名字倒也是颇为应景。

那年的端午过后，她便将艾叶带到了常衍长老面前，此后便一直带于身边。那些成长的囫囵日子里，他们就亦姐弟亦主仆地相处着，艾叶陪她读书修炼，精进仙力。

当然，诸如偷鸡摸狗，逃学离岛，躲避修炼之类的，啥破烂事那是一样没少落下的。尤其在躲常衍长老这方面，几万年如一日，艾叶同她配合地必须得叫一个天衣无缝。

“艾叶，你个小兔崽子，让你早些日子来寻我，这都已经多少日子了，你心里还有数吗？若留念叨着。”

“岛主，你可别嫌我磨叽，这回你还真的得感谢我了。”艾叶撅了撅嘴。

“常衍长老刚一听闻你在九重天，就怒气冲冲地想去寻天尊问个究竟，如果不是我极力抵挡，苦口婆心地劝说啊，只怕这会儿，你便得回岛上听常衍长老络绎不绝的碎碎念呢！”艾叶继续道。

浩颜插话道：“不是你们这常衍长老真有这么可怕吗？我在九重天见过他几次，头发花白，挺慈眉善目的啊。”

“咦……”若留和艾叶鄙夷地看着浩颜，这声咦似是转了好几个弯后，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浩颜身上。

“诶，若留。你仙募会的法器修造好了吗？”对于若留和艾叶的鄙夷，浩颜倒是大咧咧地一点都不介意。

“修造到一半，发现最重要的容器还在圣泉岛呢。”若留努了努嘴，“喏，这不让艾叶赶紧给我送来了。”

艾叶伸出手，铺展在若留和浩颜的面前，手掌上仙气涌动，释出一个茶色的菡萏模样的东西，这东西玉瑛质地，通体剔透，清澈晶莹，着实令人挪不开眼。

“哇！这是何物？这东西也太好看了吧。”浩颜接过那东西，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