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柳絮飞花儿谢（1/1）

离开了李小义的病房，小玉又来到了泌尿科门诊，想向小义的主治医生明大夫打听一下小义的病况。隔着窗玻璃看到明大夫正在给其他病人看病，小玉想问问小义的病情又怕打扰了明大夫的工作，于是便退到了走廊尽头，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眼睛无神地望向窗外，一个人想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少女的心事，她的眼前分明看到了一片海，那片海清澈蔚蓝，她看见小义和她一起站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迎风像海鸥一样在展翅飞翔。

“张院长，我正找您呢，最近我负责的那个病人情况特别不好，病情有些恶化了。”明大夫的声音传进小玉的耳中。

“你说的就是那个得尿毒症的高中生吗？”

“是的。我的病人最近常有恶心、呕吐、腹痛、便血的情况发生，病人的皮肤常呈灰黄色并伴有瘙痒，已出现尿素霜的症状了。他属于肾先天发育不良，后天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肾脏组织几乎全部纤维化，导致肾脏功能几乎丧失。而且他肾脏组织坏死，导致其他器官也开始出现硬化。如果我们不尽快帮他找到肾源，恐怕……”明大夫没有说出下一句。

小玉听到明大夫和院长的对话后，一下子把她从刚才美好的幻想中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来。她瞪大惊奇的眼睛仔细地听着几个大夫的谈话。

“可是我刚刚和省城医院联系过了，他们那边也有几个病人正在等待肾源救命。没有肾源就是妙手回春的华佗来了也是束手无策呀。唉！肾源这么紧张可真要命。”张院长叹了口气说。

“可是没有肾源的话，李小义的情况真的很糟糕。”明大夫口气紧张地说。

“我马上组织专家明天进行会诊。”张院长立即表示道。

“院长，请等等好吗？”不知什么时候小玉从后面跟了上来。

“小姑娘，你找我有事吗？请一会到办公室找我，我现在正在查房。”张院长说道。

“院长，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李小义需要尽快换肾才能救他的命是吗？”小玉紧张地问道，她真希望院长回答说不是这样的。

“嗯，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们马上会再一次进行专家会诊的。”

“李小义等了这么久还没有等来肾源，现在肾源很紧张是吗？”小玉再一次问院长。张院长沉默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姑娘的话。

“我有肾，我有两个肾，我早就打听过了，人只需要一个肾就可以正常生活的。你们就摘我的肾给他吧，摘我的吧。”小玉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

“你的事我早就听说过了，不是我不给你摘，而是法律不允许呀，孩子。”张院长怜惜地说。

“什么法不法的，救人要紧还是法要紧？你们做医生的就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死去吗？我只差一点点就满十八岁了，我是李小义的未婚妻，怎么就不可以捐肾给他呢。”小玉急急地对院长说。

“我们也想救病人。可是法眼无情，法大于天，很多事情我们真的没办办法。”张院长解释道。

“这是定的什么办法呀，我就是要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他还那么年轻，他那么优秀，他还有好多梦想都没有实现呢。我求求你们了，医生！”小玉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们尽量想办法，好吗！”张院长的眼眶也湿了，他爱怜地拍了拍小玉的后背。

“院长，拜托您了，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小玉的眼睛中透出希望的光芒。张院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张院长的心中突然觉得很疼很疼。他虽然是一院之长，过去的他一向不太支持的器官移植，甚至觉得器官移植是违背天伦，是不道德的事情，人应该遵循自然，人到一定年龄，该老就老，该死就死，没有必要拿着别人的器官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但是今天的情景不一样，让他的心灵受到了震动，多好的男孩子呀，多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呀，如果有了一个肾，这个男孩子的人生就不一样了，这个家庭的命运就可能改写了。

张院长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无助。他只有善意地欺骗痴情的小姑娘了。

小玉早已不知时间在变幻，她依然天天如此会到医院探望李小义，哪怕隔着窗玻璃就看上那么一眼也好。又不知过了多少天，突然有一天江晓霞走出病房，拍了拍小玉的肩膀用眼睛示意小玉进去。小玉跟着江校长小心地走进病房，只见小义躺在病床上，脸如宣纸一样白，只是头发还是那样黑，眼睛还是那样亮。

“小玉，谢谢你来看我。我真的累了，我要走了。”小义轻轻地说。

“不，你说过的，我们说好了将来要一起考大学，要考同一所学校，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海滨城市读书，将来我们还要一起旅游，一起周游世界的。”小玉说着泪流了下来。

“快别说傻话了，我知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小义有点吃力地说。

“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你一定要坚持到肾源。你不可以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其实我跟你从来就没有当真过，我们不过就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着玩的。另外我这人其实挺花心的，喜欢的女生很多，你……你现在知道了吧？”

“你曾经对我说过，就算我跑到天边你也要把我抓回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小玉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了。

“我已经抓不住你了。你走吧。”

“不，我要抓住你不松手，”

“我去了以后别想我，考一所好的大学，好好开始自己的人生。”李小义吃力地说完这些话后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才不相信呢，我的心告诉我你在骗我。”小玉哭得泪流满面。她扑上去紧紧地拉住了小义的手。她看到小义紧闭着的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

“小玉，你记住，即便我死了，你必须要好好地活着。”小义抓住小玉的手，说完这些话以后，小义就不再作声了，任凭小玉在不断地诉说着她们之间的情感，小义就是不再说话了，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就好像是睡着了的一样。

大夫走了进来说病人不能再这样受刺激了，赶快送抢救室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