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赤水灵草(1/1)
第四十九章 赤水灵草
林晚柒的残魂在那个冬夜中化作了裕亲王府内的熊熊大火,然全府上下只有裕亲王白瑜一人遇难,他死状可怖,身边还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
而与裕亲王府同一天失火的,还有太学中张昭然的卧房。
房梁之上正站着那红衣女子,她手中的卷轴被攥的很紧,任有风从指缝穿过,哨声尖锐啼鸣。
这封军报被撕破了一块,将原本黏在上面的一方铜徽生生撕掉。这就是白瑜用以想胶州富商表明身份的那卷军报。
一封在许彦书手中,一封在白瑜手里,后被查案的张昭然拿到,牵连出陈舟案,那还有一封沉江的呢?
朝泠当着白瑜的面,亲手撕碎的那封究竟是谁扔的?
她细细回忆当时白瑜的表情,他虽然慌张可是看到这军报上没有哨音,就斩钉截铁的说那必是苏九黎藏下的,他很清楚那不是自己手中的,
护城河的水妖只说是一白衣男子扔的,是朝泠刚入凡间,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就是白瑜。
赤水河上,水妖还在洞穴清点着洗劫来的珍宝,头顶上河水搅动,他手里的金币随水而行。
“哪个孙子动小爷的东西,给我滚出来。”水妖大喝一声,双足分成六个触角,刺向水波的尽头。
火焰也同触角一样与河妖对撞,朝泠在赤红的热浪中现身,她捏着金币挑眉看着他。
“老大.......”水妖看着来者,顿时收敛了气焰,满脸堆笑着凑上前。
“你最近弄到了什么结草衔环的话本?”朝泠将手里的金币抛给他,他急忙接过藏进箱子里。
妖拥有法力,也就没了凡人那些九曲回肠。他只能看到眼前的金山银山,只知道眼前的神仙惹不得。
朝泠开门见山“找你寻个人。”
“您说。”
“那封军报是谁扔进河里的?”朝泠将军报的投影幻化出来,三百六十度在水妖面前展示。
“之前老大问过的,是那个什么.......”
“不是他。”朝泠冷静分析“他还有一封军报用作它用,若是他手里还有两封,为何要将其中一封沉江另一封保留?”
“这个小的怎么知道,您的问他啊。”
“他死了。”朝泠有些怅然,倒不是因为白瑜,而是因为林晚柒。
水妖小心翼翼地打量朝泠,捉摸不出她的神色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他有些好奇地盯着她手中的化形术,想要凑近看看又不敢。
“你还记得那个白衣人的样子吗?”
妖族的生命漫长,众生过眼,不可能一一记得。
“记得。”水妖肯定的说“我记得。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什么气质?”
“不像是人?”
人间一世中,将军世子都已经满足不了翼宿星君的创作欲望了,不是人?
水妖一族虽然记不得凡人,但是对于神者或是同类记忆非常深刻,他说那人不是人是有三分可信的。
但怎么能不是人呢?
这凡尘一世最可能与凡人带着不同气息的人就是苏临川,但是有了白瑜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再乱猜。
她看着水妖紧盯着她的手,似乎对化形术很感兴趣,心生一计,如果他能学会化形术是不是就能幻化出那人的倒影。
“想学?”
水妖捣蒜似点头,还是有些不敢,犹豫着回答。
“我教你。”朝泠转念又问“你还有别的师父吗?”
天界法力相斥,若是他已经有师父,朝泠贸然叫他有可能会乱了根基。
水妖神情闪烁,片刻下定决心,撂袍跪地“莫凛愿拜老大为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到收徒弟的年岁。”朝泠扯了扯自己的面皮,她俨然一副小姑娘的模样,看着这个青年跪到自己面前,虔诚庄重,怎么都觉得自己违和。
“小的,今年三千五百六十五岁,老大今年芳龄几何?定然担得起。”
三千五百多岁的青壮年,和三万六千岁的小姑娘。
朝泠眼角抽搐,别过头去,“你跪吧,本君受得起。”
***
莫凛天赋一般,朝泠教会他一个简单的化形术就耗费了正正七日。她都害怕时间太长,他因为脑容量过小,而忘记了白衣男子什么样。
终于等到他能够面前捏出朝泠的脸,她发下心来,决定开始尝试让他按照记忆幻化那人的样子。
尝试几次之后,莫凛心生疑惑“师父,为什么不直接画下来。”
“我不会。”朝泠一边指挥他继续掐诀,一边答道。
“可是我会啊。”莫凛委屈道。
朝泠扶额“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轰隆隆的巨响,莫凛脸色一白,急忙往着装财宝的箱子里装,他这样跑过很多次了,箱子四周又六个孔,他将触手伸在外面在水里划的飞快,转眼就把朝泠甩在身后。
师徒本事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最好和我说你把我忘了。”朝泠恶狠狠地道,她顺着方向看去,水幕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口,不断又东西撞击。
她感受了一下灵力波动,并不强烈,不知道是哪里来得三流术士。
反手加强了屏障,火系法术遇到水幕滋啦啦响了一阵子才稳定下来。她脚尖一蹬,借着水面的倒影看清楚外面的人。
一个白发老者手持浮尘,面前推出一道黄符,贴在水幕上。
以木攻水?
朝泠抬手火焰将黄符化为灰烬,她探出头,水幕中仅露出一双窥伺的眼睛,远看就和化形的水妖一样。“在下与阁下无冤无仇,何故绕我清净?”
白发老者冷哼一声,根本不买她的账,有祭出一张黄符,直奔朝泠面门而去。
只是她不愿意与老者交手,往水下遁去。老者突破不了朝泠重新设立的屏障,哪里还会放弃这个抓水妖先行的机会。
他将手中的黄符像发牌一样急冲冲地奔着朝泠而去,形成合围之势都头照下。
金光刺的朝泠睁不开眼,她抬手火焰从周身翻涌而起,二者相撞之时,听到一句“晚柒。”
那熟悉的声音如同一柄利刃,插入她胸口最薄弱的缝隙搅动。
她不敢回头面对苏九黎的奇怪的表情,腹部重刀的林晚柒,失踪数日后在赤水河畔和道士打架,怎么都说不过去。
周身火幕一敛,她脚底一松往河底划去,他手疾眼快抓住她手腕,要把她拉倒河面上。
朝泠这一边拼命的下潜,他一边拼命地拽着阻止。
二人僵持不下时,听到白发道长苍老的轻咳“徒儿,闪开。”
拂尘延伸成钢丝一般的数道利器,分别缠住朝泠的四肢,将她从河底生拽了出来。
朝泠不爽地眯起眼睛,盯着白发道长“松开。”
她声音平淡,斜倪着白发道长,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师父,她不是,她不是。”
那声音撞进朝泠眼中,她眸光暗了暗。她从未想过苏九黎与苏临川的声音如此像,也难怪他们在凡间是兄弟,又是年龄相仿。
可能她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苏临川的声音,那苏九黎就在干嘛的,按照命簿走和楚文冰的爱情的线吧。
她冷笑着,凌空打了个响指,拂尘遇到火焰迅速回缩成原来的大小。她活动手腕,踏着火焰形成的长路,一步步走向白发老者。
“你也是来寻灵草的吗?”
她周身戾气一桎,有些茫然“什么?”
苏临川关注这朝泠的一举一动,他不想看到朝泠与他师父动手,话里话外地暗示着朝泠“大哥昏迷了这么久,状况如何了?”
***
太子府内,程宇在院中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褪去上衣,赤膊跪在雪中。军棍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后背上,直至皮开肉绽,他手紧紧捏着膝盖,嘴唇咬出血也不吭声。
“皇后娘娘说,他受刑得府里都看着,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传出去,就不是军棍这么简单了。”
血在漫天飞雪中凝成冰碴,程宇周身也蒙了白霜。他不能认罪,若是他认罪了,太子殿下就醒不过来了。
九黎意外昏迷后,暗影的医者看过,是九黎中了梦魇,需要一种长于赤水河底的灵草作为指引,助他出梦魇。
放眼整个朝中,苏临川是唯一的修道之人,也是唯一可能愿意帮助苏九黎的人。
血从他的口腔涌出,他扑倒在雪地中,被人踹了一脚,无人敢上前抬他。
皇后不在意的苏九黎的,但她心疼自家的宝贝儿子为了苏九黎跑到赤水几日未归。
传令的太监示意侍卫撤下军棍,皇后娘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杀一儆百,以后任何关于的苏九黎的消息都不会再传回大内。
程宇面朝着雪地,他撑着胳膊想要爬起来,几次都又跌回地面。 红裙扫过满地的白雪,程宇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拿到倩影。
背脊的疼痛让他产生一种类似濒死的错觉,他浑身发热,依稀说出几个字“贵人,救他,救他。”
凡尘一世,朝泠不记得只是第几个求她救的人了。
唯有这次,她扶起来程宇,掌心温热扶住她的后背“我房里有军中的药,叫铃铛抬你去涂吧。”
“.....,......“
“什么?”她凑到程宇嘴边,他满身是血,仍旧固执地念着“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