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请安(1/1)
岱园。
北阳王起的早,二人到时,他刚好打完了一套军拳,准备用早膳。
“儿媳苏氏景宁,见过父王,给父王请安。”苏景宁立在顾砚安身侧,落落大方,娴淑有礼,俯身恭敬的给北阳王行了礼,然后轻身跪在提前备好的蒲团上,接过了一旁茹婶手中的茶。
“父王请用茶。”
北阳王面上带着慈笑满意,连忙伸手接过茶饮了一口,说话都轻了几分:“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谢父王。”
顾砚安微微弯腰将她扶起。
见她起身了,北阳王才拿过一旁的锦盒,递了过去。
“宁丫头啊,父王也没什么给你的,这镯子你收好。”
苏景宁接过,是一只绞丝镂空银镯,上面镶了大大小小的冰蓝色水滴状宝石,做工精细,典雅古朴,应是传家的古镯。
“景宁谢过父王。”苏景宁双手接过,朝北阳王谢道。
“这么些年府上就只有砚安我们父子俩,王府不似其他贵府规矩繁杂,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日后不必与父王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就与砚安说,他若是让你不满意了,就与我说,我替你收拾他!”北阳王看了眼他身旁立着的顾砚安,朝苏景宁和声道。
这府里就他和砚安两个大老粗,从前便算了,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们府上添了人,还是个自小金尊玉贵的娇娇娃儿,他是真怕自家这臭小子哪里让人姑娘委屈了。
“是,父王。”苏景宁温温一笑,和声应下。
“这是老刘,这些年帝京府上都是他在看顾着,若有什么事,就差老刘去办。”他指了指老刘。
老刘忙上前与她礼:“见过世子妃!”
“刘叔不必多礼。”苏景宁与他微微福了福身。
顾砚安一直站在苏景宁身侧,见一旁已经上好了的早膳和快凉了的药:
“老头儿,药都凉了。有什么事一会儿说。”
然后晾下了北阳王,牵过苏景宁走到桌边按着她坐下:“先用膳吧,你一早上什么都没吃呢。”
苏景宁面上闪过慌乱,想要起身,长辈还没落座呢。
就被顾砚安牢牢按在了椅子上,给她夹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蒸饺:“安心坐着,老头子没有那么多规矩。”
然后将药推到了北阳王面前。
“老头儿,喝药!”
北阳王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苦药,嘴角抽了抽。
哟!还惦记着他喝药呢!不算有了媳妇忘了爹!
苏景宁埋头喝着粥,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两人说话间总带了几分相互挑刺儿。
她偶尔抬眸看着与北阳王说话的顾砚安,眼底带了几分新奇,她好像从未见过这样的阿砚,是鲜活张扬又肆意的,就如同一个有依靠的少年郎。
二人陪北阳王用完了早膳,便被北阳王带到了宗祠里。
北阳王带他们给顾家先祖上了香,又亲自给苏景宁上了顾氏族谱,将她的名字添在了顾砚安旁。
此后,她便是顾家先祖承认的新妇了。
………
大周帝宫。
穆溪一身嫣红色锦服,坐在周帝的桌案旁,替他看着各地递上来的奏疏。
“嗯?父皇,瑶州的税赋不对呀?”她垂首看着那本户部递上的瑶州奏疏。
周帝侧目看向她:“瑶州?哪里不对?”
“我和南风去岁年末时去过瑶州,且不论瑶州每年与南越通商所收的银税,光是他们的应上缴的茶税也远远不止这些。”穆溪解释道。
周帝蹙眉,朝一旁着盛福问道:“去年瑶州内茶山遭灾,出了水患的事是谁去查的?”
“回陛下,是户部左侍郎余啸余大人。”
周帝接过穆溪手中的奏折,垂眸看了一眼。
“让人盯着余啸,暗中派人去一趟瑶州。”
“是。”盛福躬身退下。
穆溪看着盛福出去,又垂首替周帝批了好些奏疏,才抬起头,揉了揉肩膀。
面上带了不耐,将面前批好的那堆奏折推到一旁,俯身趴在了桌案上。
“父皇,我不想批了。”
周帝见她不耐烦的模样,拿过手中的册子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不是说要替父皇分担吗?这就累了?”
穆溪撑着头,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累了,一本也看不了了。”
周帝瞧着她的模样,轻笑了笑:“行了行了,想出去玩就直说。去吧,要出宫的话就多带些人。”
“好嘞,谢谢父皇!”穆溪飞快起身,连礼都没行就跑了。生怕又被周帝抓回去批奏章。
“公主,您要去哪?奴婢让人跟着您。”穆溪身边的女使跟上来步履轻快出来的穆溪。
“不必让人跟了,本宫出宫一趟。”
穆溪朝她挥挥手,不让人跟。面上带着喜色,步下匆匆,没注意到左侧假山上飞扑出来的黑影。
“喵呜——”
穆溪下意识伸手挡过,将朝自己扑来的东西拂开。
低头去看那缩在角落里的东西,是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小东西也不怕人,正用圆咕噜的眼睛盯着她,看着有些可怜,应是刚刚伤到它了。
她甩了甩被抓伤的手,想去将它抱起。
就被一旁突然冲出来的宫女推开了。
“花团!”
那宫女穿着一等宫女的青粉色衣衫,抱起那只花猫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穆溪。
她刚抱起猫,身后就匆匆赶来了一位身穿粉色宫装的年轻女子。那宫女一见到她,立马指着她告状。
“娘娘,花团被她打伤了!”
那粉衣宫妃看了眼那只小花猫,转身上下打量着穆溪,看着她来的方向,那是御书房。随即冷笑一声:“本宫都见不到陛下,你穿成这般模样在御花园是想引谁都注意?”
穆溪看着那阴阳怪气的宫妃,挑了挑眉,不认得她?这蠢货大姐是谁送进宫的?
她并未做声,继续好笑的看着那宫妃。
那宫妃见她没有丝毫惧意,面色一冷,喝到:
“放肆!本宫问你话还敢不答,来人,给本宫掌嘴,教教她规矩!”
“是!”
她身后的嬷嬷应声上前,凶神恶煞朝穆溪走来。
穆溪冷笑一声,眸里带了凉意,抬脚就将她们踹了出去。她这经常不在宫里,宫里真是什么鸟都有了。
“你!”那宫妃见她打人了,吓了一跳,指着她说不出话。
“是谁在御花园喧哗?还可知规矩了!”假山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那宫妃一听顿时露出了喜色,那已经露了怯的面上又带了几分刻薄。
“你伤了本宫的人,若是现在与本宫的人道个歉,本宫便放过你。否则一会儿沈女使来了,你可就不好过了。”
穆溪瞥了她一眼,微微蹙眉,沈女使?
“瑜嫔娘娘?”沈枝意身后跟着几名宫女朝瑜嫔走来,见她似是与什么人起了争执。
这瑜嫔是太后送进宫的,只是是个无用的,都入宫半年了,连陛下的面都没见上。沈枝意忍下心中的不耐,走上了前去。
“沈女使!你来的正好!这贱婢,不仅伤了本宫的花团,还打了本宫的人,你快来替本宫教训教训她!”瑜嫔匆匆走到沈枝意身旁,面色愤恨,与沈枝意道。
沈枝意与她扬起笑,迎合了上去,若非这瑜嫔的父亲表哥还有用,她都懒得理她。
“何人敢对我们瑜嫔娘娘无礼!”她寒了脸朝被乔木遮住了脸的人瞧去,结果见那人,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穆溪看着带了好几个宫女朝她走来的人,眸底瞬间涌上了厌恶。
沈枝意?她怎么还在宫里?这排场,比她这个嫡公主都要大了。看来她在宫里挺快活啊。
“枝意见过旭阳公主!刚刚不知是殿下,有失言之语,还请殿下恕罪!”沈枝意俯身低头面上带了几分惧色,朝穆溪行礼。
一旁的瑜嫔顿时吓白了脸,大气不敢出,她竟是旭阳公主!是那个不将任何宫妃放在眼里的大周嫡公主!完了,她刚刚竟然对公主说了那番话,还差点打了人!
穆溪挑眉看着了一眼瑜嫔,又看了眼还在俯身行礼的沈枝意,毫不掩饰眼底带了嘲讽:“本殿还猜这蠢货是哪家送进宫的呢,现在倒是明白了。”
“沈枝意,本殿回京了你应该知道的呀?怎么不好好在皇家禅寺还是庆国公府待着,要入宫在本殿眼皮子底下晃悠呢?”
沈枝意抬头回话:“太后娘娘命枝意回宫取点东西。”
穆溪看着她,又看向瑜嫔,朝瑜嫔问道:“你是哪家的人?”
瑜嫔被吓傻了,见穆溪问话,急忙回道:“妾身是瑶州主督何弗嫡女。公主,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妾身与公主赔个不是,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穆溪蹙眉并未理她,轻声重复:“瑶州?”
她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没放过沈枝意眼底的不安。
又是瑶州?
她刚准备继续问话就被身后大惊小怪的声音打断了。
“哎呦喂!我的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咱家一会儿没看着就伤着了。这要是陛下知道了还了得!快快快!快去请御医!”
刚办完陛下旨意回来的盛福大老远就察觉出了公主殿下身上的低气压,走近了就眼尖的瞧见的公主手上的伤。
顿时惊了!谁那么大胆,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伤了公主殿下!
穆溪捂了捂耳朵,朝惊叫着向她跑来的盛福不满道:
“盛福,你这大惊小怪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哎呦喂,我的公主殿下,这都流血了。快快快,快随咱家回去先处理了。”盛福满脸焦急的朝她道。
穆溪看着手上那细细的红色抓痕,冒了几颗血珠,都已经凝住了。若现在回去,父皇绝对不会让她出宫了。南风在圣器坊给她打了柄剑,她盼了半年,应是打好了,她得去瞧瞧。穆溪立马将手背到身后:
“不用不用,已经好了,你来的正好,那谁,是那瑜嫔的猫伤了本殿,还有她的嬷嬷对本殿不敬,你看着处理了。本殿还有事,先出宫了。不许和父皇说我受伤了!”
“还有这人……,本殿不想在看见她!”她又看了眼还在俯身行礼的沈枝意,声音冷了几分,掠过她身边,不理身后跳脚的盛福,大步离开了。
“哎!殿下!”
盛福看着眼前的瑜嫔和沈枝意,一脸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