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 章 出手(1/1)
北阳王府。
“主子,查清楚了,城东粮商秦家,工部左侍郎戴志,瑶洲都督何枢,城北皇商张家都是太后的人。几家表面看似无关,实则是他们暗中联合为幽冥卫供了假证,前前后后与幽冥卫一起迫害了不下十家京中绅贵清臣。属下已将人带到了西郊暗坊。”
流风一身墨色夜行衣,立在乌木桌案之前,面色恭敬俯身朝里面坐着的人道。
顾砚安一袭墨青色古香段袍,衣角绣了玄色竹纹,墨发用玉冠半挽,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旋着手中的白玉菩提佛串,眉眼低敛,烛火忽明忽暗将半边深邃精致的眉眼隐在了阴影里,慵懒阴郁。
那双低敛的墨色眸子里,却是连手中的菩提佛珠都掩不住的杀气。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意的轻叩着桌案。
“砍下他们的手送去幽冥司,就当是我给他们送的见面礼来,留条命送去刑部,剩下的交给御史院,他们晓得该怎么做。”
“继续查,查到一个,清理一个。”
男人微哑的声音从桌案后传出,低沉的声音冰冷的没有半分感情。
随后又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底冰冷:“让人盯着沈烽,沈家可还藏着不少秘密。”
“是!”
流风看了一眼顾砚安,眉间闪过犹豫,因为提到沈烽,他想起不久前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人。便开口道:
“主子,提起沈烽,属下想起一个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谁?”
“今年的登科状元郎江南籍的鹿知凡。”
“属下昨日在刑部见过他,不愧是陛下亲自赞叹的鬼才,确实是位卓逸不群的君子,便找人打听了番,他本是入了翰林院拜了翰林编修的,可不知为何得罪了也同期入了翰林院的沈烽,二人起了争执,沈烽设计将他打了一顿,贬到了刑部做了个八品典簿,但沈烽却不敢对他下毒手,似是有些拿他没办法。属下才查到,这鹿知凡手中似乎有些沈烽的把柄。”
顾砚安轻叩桌案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鹿知凡?”
他想起那日在城外碰见宁宁时,她马车里瞒着的人。还有此后不久,她让人从户部改了一个贱籍的男子,名字便是鹿知凡。
他与宁宁是什么关系?
“寻个时间,带他来一趟王府。”
“是。”流风点头应道,正准备退下。
屋外就响起了墨幽的声音。
“叩叩——”
“主子。”
“进来。”
墨幽步履匆匆入了门,向来严肃的面容上带了丝笑意。
“主子,墨临渊少主入京了。”
“真的!墨临渊少主宋辞安!听说他医承墨临渊渊主,行医天下,医术精绝,救人无数,实乃天下第一医仙公子!他入京了,老王爷的病,他一定有办法。他在何处?我这就去请他!”
流风神色大喜,急忙问道。
顾砚安也挑眉抬头望向他。
墨幽望了他一眼,面色有些为难,朝顾砚安道:“墨临渊少主在城郊溪云别院。属下去拜访过,只是他脾气极为古怪,不愿意见人只让他的侍卫传话给属下,说老王爷的病情他知晓了,明日必会亲自登门拜访,便将属下赶出来了。”
顾砚安沉思半响:“知道了。明日让府上的人小心接待。”
墨临渊少主,医仙公子,他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翌日一早。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北阳王府门前,王府的府卫上前询问,不知那驾车的年轻人说了什么,只见那府卫恭敬的朝马车行了礼。
才侧身避让,让马车入了府。
马车入了府,又行了一段距离才缓缓停下。王府管家老林恭敬的候在车前,面上带了喜色。
马车上才缓缓走下了一位公子,青衣玉冠,气质温雅,只是那凤眸中却带着令人畏惧的凌厉。
王府的管家匆匆出来府,面色恭敬将他迎了进去。
“公子,您可算是到了,快里面请,王爷在里面等着您!”
京中所有人都以为王爷是旧疾复发,就连整个王府的人也这般认为,但只有他一人知晓,王爷病重,其实是因为毒。数月前,宋公子入府替王爷解毒,是他替王爷瞒下的,连世子都不知道。
宋辞安微微朝老林点了点头,便随他入了王府的岱园。
“王爷,宋公子来了。”
满屋子的药味刺得宋辞安微微皱了皱眉,古玉屏风后传出了老王爷虚弱的声音和细细簌簌穿衣声。
“宋公子来了,又要麻烦你了。”
宋辞安望向从屏风后走出的北阳王,微蹙的眉头便没松下过。
北阳王其实看着与数月前见面没什么大的区别,只是那略有些苍白泛黄的面色和毫无中气的声音,宋辞安一眼便瞧出了老王爷怕是时日无多了。
“您是晚辈接手的病人,谈不上麻不麻烦。”
他环顾了满屋紧闭的门窗,蹙眉打开了手中的扇子,扬了扬,朝一旁了老林沉声吩咐道:“将门窗都打开,不能将药气闷在房中。”
老林犹豫了一下道:“可王爷畏寒,不让打开门窗。”
宋辞安面色微冷:“老王爷的身体,若不通风,只会愈加严重,畏寒,房中就多生些炭火,炭火中加些川芎散便可。”
老林立马转身去办。
宋辞安吩咐完,才走到北阳王身旁,伸手替北阳王诊脉。
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收了手,起身接过韩端递来的玉匣,轻轻摊开。
“晚辈数月前就曾告诉过王爷,王爷若想多活些日子,就得静养,看来王爷是忘了。”
北阳王神色忪怔了半响,随后朝宋辞安哈哈一笑:“宋公子的话本王可不敢忘,只是人活一世,总有些身不由己的时候。”
“宋公子只管告诉本王,本王还有多少活头。”
北阳王神色开朗,似是没有半分伤色。可仔细看,眸底却藏了几分担忧与遗憾。
宋辞安取出银针的手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当日我为王爷清了体内的毒素,可王爷体内流觞之毒留下的伤是积年累月造成的,毒解的太晚,早已没有回旋之计。王爷又上了战场,加剧了伤势的恶化,即便我为王爷施针,也只能保您撑过两个月。”
北阳王眸光黯淡了许多,没再说话。
“我先为王爷施针,将您体内的瘀血逼出。”
宋辞安随后才运起功力,将银针一根一根缓缓逼入北阳王体内。
银针入体,北阳王只觉这几日一直堵在胸间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淤痛,和体内一直翻涌穿肠破肚的痛意瞬间缓解了许多。喉咙底部涌了一股腥甜。
“呕——”
随着银针撤出,北阳王才捂住胸口吐出几大口乌黑的血。
韩端侯在一侧,立马伸手扶住了北阳王,才免得他一头栽了下去。
宋辞安收了银针,才走到那盆血污旁看了一眼。铜盆里乌黑的血水间还带着许多血块。
才让一旁的人将血水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