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时机未到（1/1）
黎明算是对极压测试有了初步的了解。
按楚昭显所说，这个考核的目的是为了激发潜能，考核本身没有什么危险，但也绝对不会好受——毕竟在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精神上会受到的折磨也会难以想象。说白了，就是件折磨人的事而已。
“您就这么跟我说了，难道不怕我提前放松然后在极压测试里表现不佳吗？”黎明心中对紧张消散大半，甚至主动开玩笑道。
“你要是没问那个问题，有关极压测试的事情我半点都不会说。可你问了，那就证明你的心性极佳，在栖凤山上几次险死环生能坚持下来；骤然得知惊喜而不忘形，现在，你还保持着理智，这很难得。”楚昭显的心情同样不错，或者说美人一向不动愠色，“你在担心极压测试会很痛苦吧？哦别惊讶，我说了，你的眼睛会暴露很多东西，不经修饰的眼睛会告诉我你所想的一切。”
“你大可以放心，极压测试不会比你在栖凤山上的经历更加痛苦。事实上你们在实战考核当中的表现非常出色，几次遭遇的妖兽都超过了你们目前理应能够承担的极限，单凭你们在实战当中的表现，就足以获得正式弟子的身份了。”
有了楚昭显的保证，黎明心中大定。
栖凤山一行惊险万分，数次险死环生不假，但绝大多数的战斗压力都承担在谢天歌身上。如果黎明都能通过的话，谢天歌肯定没有问题。毕竟她之前也是被北嬴世家作为手套使用的，哪怕不被待见，她能享受到的资源和培养也超过一般人，同样能跻身天才之列。事实上，假如经过墨家系统的培养，谢天歌应当能和孔雀、建旭处在一个档次，绝非庸才。
“那天歌应该也能成为正式弟子吧？那个……我能不能帮她拿着铭牌，等她醒了就给她？”黎明兴奋地说道，假如谢天歌醒过来的时候就能看到铭牌，那该有多高兴？
“咳……”孙红缨咳嗽了一声，罕见地没有说话，抬头瞥了楚昭显一眼。
楚昭显居然也怔了一瞬，欲言又止。
“额……难道是还没做好？”黎明看出两人之间似乎在一瞬间交流了许多信息，他自然是看不懂的。
“倒也不是，你们俩的铭牌是我一起做好的，比起单独做两张铭牌来说要方便很多，所以现在她的铭牌也准备好了。”孙红缨回答道。
“那是因为……铭牌不能随便被其他人拿？”
“那也没什么，铭牌里面掺杂了你们的血，是和主人完全绑定的，其他人拿了也无法读取信息。更何况你也算是正式弟子，我们怎么可能防备着你。”楚昭显接过话头，笑道，“其实没什么杂七杂八的原因，最主要的是……谢天歌她还没有资格拿铭牌。”
这个回答着实把黎明给搞糊涂了，谢天歌肯定比他强啊，全方面的碾压不讲道理的那种，怎么可能谢天歌没资格而黎明有？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太阳已经褪去了正午的神色，留下暖暖的夕阳从窗口照进，正好投射在楚昭显身上，为她披上一层金色霞衣。楚昭显惬意地眯上眼，“那当然是因为，她还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隐瞒？
“难道是……她出身于北嬴世家的？”
楚昭显微微摇了摇头。
“谢天歌，原以嬴为姓，被逐出北嬴世家后改随母姓为谢。北嬴世家当代家主嫡长女，继承北嬴世家的族传星魂噬日火凤，在北嬴的时候主要从事窃听与暗杀任务。嫡长女怎么可能被逐出世家？噬日火凤这么强大的星魂，为什么从来没见她使用过？”楚昭显淡淡问道，“她还在隐瞒，只有当她肯坦诚相见的时候，我们才能承认她作为我们的一份子。”
“永远别小看了一个能屹立千万年的势力。我身离不开这个镇子，但我的眼我的耳可以随意伸展到千里之外。别说她，你的身份，也经过我的完全考察。天剑门是吗？我在天剑门的耳目不多，只有两个暗子。但你作为他们正在大肆抓捕的人，想要探明你的身份也不难。至于谢天歌，我能轻易查明她的一切。但只有她亲口说出来，我们才能真正接纳她。”
黎明几乎在一瞬间被冷汗浸透！
“墨家除了打造兵器设计阵法研究机关术之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培养暗卫，几乎在任何世家当中都有墨家暗卫的存在。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暗卫在边军当中服役。”孙红缨轻声道，“墨家的情报网，大到难以想象。”
“别紧张，小家伙。你已经是墨家人了，我不会把眼睛盯着自己人。看，夕阳真美。”楚昭显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好好休息一下吧，天歌恐怕还要很久才能恢复。你的身体状况也不算好，可别再折腾出来什么暗伤。放心，就算谢天歌有什么事情不能说，我们也不会强迫她。只是在墨家能享受的权限就十分有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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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显一直闭着眼，似乎已经进入梦乡，发出悠长的呼吸声。孙红缨一直在埋头看书，不时在一旁的书简上记录着什么，整个屋子安静地可怕。黎明又有信使，有的聊还好，一陷入沉默当中顿时坐不住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毕竟，铭牌在手，在雪蕴镇里，他是绝对自由的。
然而第一次毫无束缚地在外游荡时，他却不知要前往何方。东院的夜色很美，也很寂静。封闭管理的东院不允许外人轻易进入，在大大加强安全性和隐私性的同时，也丧失了许多生活的味道。
黎明踏着夜色漫步，跌跌撞撞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院子。一到这，他的脚就再也挪不开了。
他们还在忙碌着。
看不到子发的身影，应该是在房间里施药。院子中摆放着两尊鼎炉，一尊棱角分明，方正威严，通体仿佛青铜铸成，厚重无比，一人多高的鼎炉分外肃穆，透露出让人喘不上气的压抑感；一尊朱白玉润，大小刚到胸口，三只鼎足圆滑白净，鼎身是洁白而圆润的弧形，看上去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青铜鼎下方数块晶核码放整齐，点燃妖火舔舐鼎身。火焰熊熊燃烧，灼热异常，不时有要突破鼎炉的限制彻底失控的趋势。一股无形的力量圈定了它的活动区域，妖火在剧烈燃烧的同时，稳定在一块区域当中无法泄露。
白玉鼎下方是几根柴火，火苗不甚明亮，在夜色中微微跳动，暗淡的色彩不比照明的油灯亮多少。
两只鼎炉的火焰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但有人在细致入微地控制着它们，让它们在最合适的温度最合适的火候上对鼎炉中的药材进行处理。能准确控制两座鼎炉火焰强度的，除了子发之外也就是秦峰了。
“你来了？”秦峰头也不回，将白玉鼎下方的木柴又抽出两根，让火焰更加微弱。
“嗯。”黎明靠近鼎炉，“这么长时间还没处理好药吗？”
时间确实不短了，从子发开始为谢天歌治疗到现在，已经有三四个时辰过去，再好的药也该熬好了吧？
“药和药是不一样的。”子发从屋中走出，带着浓浓药草香味扑面而来，疲惫神态难以掩饰，“她的身体正在朝着妖物方向转化，许多地方已经被占领，必须以药草浸泡来祛除污染才行。那个金毛的姑娘在里面照顾她。”
金毛？
黎明脑海中想起某个淡金色长发的霸道妹子……
她要是听见子发这么称呼她，应该会当场炸毛的吧……
子发靠近白玉鼎，轻启鼎盖，手掌微扇将浓浓的雾气驱散，仔细盯着鼎炉内药草的状态。白玉鼎内的药草味道幽香芬芳，清新扑鼻，仅仅是吸入一缕，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洗涤了一般似的。黎明想要细细品味其中香味时，却求而不得，找也找不到。
见火候恰好，子发丢进去几株不同的药草，再次将盖子合上，“火候加大三成，两刻之后启炉。”
说完，他悄然从秦峰手中接过青铜鼎炉火的控制，妖火在一瞬间的摇晃之后再度服服帖帖地烘烤鼎炉。子发启开青铜鼎盖，一股浓烈香气以千军万马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扑面而来！香气是好事，可这么浓烈的香气反而是过犹不及，熏的黎明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地天昏地暗，终于忍受住味道时，子发将一只圆桶递了过来，“你来的正好，送进去吧，这是她需要浸泡的药液。”
这香气……这量……
谢天歌怕不是得腌入味了。
子发再次将大捆大捆的药草塞进青铜鼎，加入清水合上盖子继续熬煮。黎明强忍着近在咫尺的扑鼻香气，几乎被浓郁到辣眼的香气熏出眼泪来，一步一晃三步一停地往屋子里走。
“哦对了，他们在里屋，门关着，你敲门让金毛来拿就行，不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可别怪我，”子发懒洋洋地提醒道。
黎明：“……”
………………
黎明忙活完，被那冲天香气熏的丢了三魂七魄，在院子角落里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着，“天歌的情况如何，还乐观吗？”
“很乐观，不用担心。”子发指了指白玉鼎，“最后一炉药服下之后，基本能彻底压制她身体里的妖王气息。醒过来是没有问题的，期间浸泡的草药不能断。加上你带来的那些药，起码还能撑两三个时辰。”
“那就好。”黎明放下心来，“那我就等她醒过来好了。”
“我更建议你去床上等着，她没那么快。”子发出于医者的责任提醒到，他倒不在乎黎明怎么样，但就他和谢天歌这么亲密的关系来说……黎明要是生病了，八成还得他来。
为了自己多几天休闲日子，还是提醒一下他好了。。
“没事。”黎明就这么坐在地上，倚着石制围墙闭目养神。
她带着昏迷的自己一个人穿越了整片山林，等等她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吗？
黎明大脑并不平静，反而是思绪万千，翻覆回忆着有关谢天歌的一切记忆。和她相识纯属巧合，就连从山上逃下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去投奔她的选项。她的存在像传奇一样，明明根本就不了解彼此，却愿意相信黎明这个陌生人，甚至愿意为他出生入死，多次深陷险境。哪怕是面对炎凰那样的敌人，第一反应也是让黎明先逃命……
这不正常。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倾注这么多的信任，那不是单纯，那是傻。
和谢天歌的记忆不少，在黎明反复思考大浪淘沙般的筛选之下，逐渐有了个答案。一道选择题，当你排除掉所有错误的答案，剩下那个再荒谬也得照做。
“你来当我的人吧。”
记忆渐渐褪去，那句玩笑话却经久不散。
她的目的在于……我本人吗？
浓郁扑鼻的香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新弥散，刚开始黎明还会计算次数，可随着意识的渐渐模糊，逐渐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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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突然很重了。
黎明人虽然已经陷入睡眠，但大脑仍然在忠实地处理信息，不需细细分辨就能察觉到不对劲。白玉鼎里的药香气细腻而复杂，但十分微弱，因为里面熬制的药是服用的，逸散出来的东西越少越好；而青铜鼎里面熬制的是药浴用草药，最主要的是把药力煎煮出来，味道芬芳但浓郁到刺鼻的地步。而此时嗅到的气味却是芬芳而不刺鼻，纯净而不驳杂。
恰到好处。
黎明正迷糊着，猛然察觉到身体上一股大力传来，下意识想要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困住自己的东西并不冰冷，反而温暖柔软，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香味。
“疼……”黎明只能出声抗议。
但这位也是霸道惯了的，哪里会管黎明的抗议呢？双臂反而更加用力，结结实实地给了黎明一个熊抱。充实是相当充实，就是那力气让黎明有点喘不过气来。
“谢谢你。”
“瞎说什么呢，再怎么着也得是我谢你才是。”黎明心中默念。
谢天歌！